這是入夏以來的第一個陰天,也是一個星期天。這個陰天顯得異常的沉悶,宋雅文在廚房裏洗著碗,她想,要是下場雨就好了,就不會如此悶熱了,她覺得人就像在一個密不透風的罐子裏,這種天氣讓她想起一個遙遠的正午,那也是這樣一個這樣悶熱的陰天,她被一塊布蒙上了眼睛,一雙有力的手掐住她孩童時似的脖子,她覺得自己的眼睛裏金光飛濺,耳朵嗡嗡作響,心髒像一個充氣過足即將破裂的氣球……她閉上了雙眼,作了短暫的心理的調整,宋雅文長長地吸了口氣又吐出了一口氣。
她的緊張的神經得到有效的緩解之後,她才睜開了眼,這時,她的嫂子王芹站在了她的麵前,。王芹關切地問她,雅文,你怎麼了?
宋雅文連忙說,沒什麼,沒什麼。
王芹說,雅文,是不是太辛苦了,等你找到工作上班了就好了,我和你哥商量過了,等你找到工作後,我們就請一個保姆帶孩子。
宋雅文笑了笑,請什麼保姆呀,我幫你把孩子帶大。
王芹說,別說傻話,你好不容易上完了大學,不工作怎麼能行,讓你服侍我這麼久,我都心裏很不安,這對你來說,是大材小用了。
雅文說,嫂子,你別那麼說,這是我應該做的,我上大學還是你和我哥供的呢,我做得還很不夠。
王芹出去後,宋雅文歎了口氣,在這樣陰沉悶熱的天氣裏,她覺得自己心情很沉重。她想起了張醫生,她想去張醫生那裏和她他說說話。收拾好廚房,宋雅文來到了哥嫂的臥室裏。宋雅文看到嫂子王芹在給孩子喂奶,宋正文坐在她的旁邊,深情而甜美地看著孩子,他說,這孩子的鼻子長得真像我。
宋雅文看著他們恩愛的樣子,眼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神色。宋雅文遲疑了一會兒說,哥,、嫂,我今天想去學校一下,有點兒事。
宋正文抬頭笑著看了看妹妹,歡快地說,去吧,去吧。今天我在家,可以幫助你嫂子。
王芹也說,雅文你去吧,自從孩子生下來,你也沒有休息過,正好,你出去散散心吧。
宋雅文說,哥,嫂,那我走了,我下午回來。
宋正文說,放心去玩吧,玩痛快點,晚點回來也沒事。
宋雅文點了點頭就出去了。宋正文在宋雅文出了他們的房間後對妻子王芹說,我也出去買菜吧,晚了的話就什麼東西都沒有了,你要吃什麼,盡管說,你想吃什麼我買什麼。
王芹笑了笑,這段時間我吃得夠好的了,你們想吃什麼就買什麼吧,我無所謂。
宋正文說,你這話可說得不對了,現在全家你是重點,要以你為主。
王芹說,好了,快去吧。
宋正文是和宋雅文一起下樓的。
在電梯裏,宋正文看著宋雅文,眼神有些飄忽。
宋雅文沒有說話。
宋正文想說什麼,但他沒說出口。
他們出了電梯,一起朝小區的大門口走去。他們走出了情韻小區的大門,又一起往凡人東路地鐵方向走了一段,宋雅文就和宋正文分開了。宋雅文要去坐地鐵,地鐵可以把她直接送到赤板大學。宋正文則穿過凡人東路直接去古美菜市場。他過了馬路後,沒有直接進入古美菜市場,而是用目光在追蹤著妹妹宋雅文的背影,他覺得宋雅文有什麼不對動,妹妹宋雅文心裏在想什麼,他一無所知。直到宋雅文消失在地鐵口那邊,宋正文才移動腳步朝古美菜市場走去。
宋雅文在進入地鐵口時,看見了矮馬,那個平常老在凡人東路上遊蕩的瘸子。那個叫矮馬的瘸子在地鐵出口旁邊的那個垃圾桶邊上站著,他出神地盯著那個垃圾桶,像是在等待垃圾桶裏出現一塊金子。宋雅文覺得矮馬是一個古怪的人。她突然想,如果自己是矮馬,她會像他那樣盯著垃圾筒出神麼嗎?這個假沒讓她的心尖突然痛了一下。
這沉悶的天氣總像有什麼事情會發生。
宋正文走進菜市場,他看到吳肥婆的那個攤位空空的。平常,他都是在吳肥婆的攤位上買蔬菜的,他覺得吳肥婆可憐,他總是在她那裏多買蔬菜來表示對吳肥婆的幫助。他總想,自己也會有老的那一天,說不定也要人幫助。宋正文想到吳肥婆,,他就自然地想起了那個晚上在醫院裏看到的那個人,那個人和吳肥婆有著重要的關係。他現在在哪裏?宋正文想起那個人,心裏就不舒服了,他為什麼要在那個晚上到母愛醫院去?他為什麼要從那個窗口往病房裏張望?
宋正文不想那麼多了,他問吳肥婆旁邊的人,吳肥婆怎麼不賣菜了?
那人說,宋先生,你不知道呀,吳肥婆住院了。
宋正文問,她為什麼住院?
那人指了指紫羅蘭洗頭店說,是那裏的一個洗頭妹害的。
宋正文往紫羅蘭洗頭店望去,紫羅蘭洗頭店店門緊閉,宋正文知道,像這種開到淩晨的洗頭店,不到中午是不會開門的。宋正文把目光從紫羅蘭洗頭店收了回來,那人在講著朱雀兒到吳肥婆這裏要錢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