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來這都是裹著糖衣的毒藥,他們精明地把毒藥裹上糖衣送到了他的跟前。事到現在,每當想起這些,江鴻均心中恨死了他們。可又一想,怪誰呢?都是自己的貪欲,自己的操守不嚴。他又想起了那個藍色的精靈,他記不起又是那一個名人的一句話:片刻之歡,終生之恨。
可恨的常鈺,他竟然把這一段拍成了錄像,現在,落入了辦案者之手。也許,從走進這裏開始,江鴻均才猛然清醒,這些黑道的大哥們,名為義氣實則最不義氣。他們給他清水林苑也好,給他妙齡女子也好,目的隻有一個:利用他!他要是失去了利用的價值,他狗屁不是。
辦案人員是紀檢委和檢察院的聯合辦案組,人員很年輕,說起話來卻咄咄逼人。江鴻均自慰:老奸巨猾。可他仍然是閃躲不及,唇槍舌劍讓人防不勝防。仔細想來,他終於明白,不是自己不老辣,而是事實太清楚。一句話,事實勝於雄辯。因此,他這位老警察竟然有招架不住年輕的檢察官之態,無奈之下,他突然想見一見劉鐵軍。他將這一要求提給專案組。
辦案人員態度不錯,他們點點頭:“好,我們向上級彙報一下。”
江鴻均收回他投向川江的目光,他樓下的院子裏開進了一台黑色的切諾基。江鴻均目不轉睛盯向那台越來越慢的切諾基,他的心狂跳起來。奇怪,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他知道這是劉鐵軍的車,果然,車門一開,上麵下來劉鐵軍。
說起來,劉鐵軍相貌平常,體態中等。可是,他現在走的每一步似乎都踩到江鴻均的心裏,他感到心驚肉跳。從來沒想到,他們之間的位置出現這麼大的落差。劉鐵軍是一市的警察首腦,而他即將成為公安的階下囚。
作為昔日的同事,今天的對手,江鴻均想和劉鐵軍談一談。他想刺探一下劉鐵軍的態度,某種意義上這是官方對他的態度。
有人敲門,江鴻均說道:“請進!”
原來是專案組的人,那人說道:“江鴻均,公安局劉局長來了,請你們小客廳會麵。”
江鴻均心頭滾過一絲蒼涼,他有點不習慣人們不稱他為局長,但他能說什麼呢?隨著那個辦案人員他下樓進入小客廳,劉鐵軍已經在等候。
不錯,劉鐵軍還能站起來和他握手。
“鐵軍,非常感謝你能來!”
“啊,不僅如此,我也想找機會和你談一談。畢竟我們曾經是同事,我們應該有我們的語言。你的一生獻給了警界,我也是一個職業警察,我們之間應該有很多交流。”劉鐵軍說得很平和,他遞給江鴻均一顆煙。
“老劉啊,我現在是階下囚了,好像和你已經不在一個檔次,我們還能交流嗎?”江鴻均緊盯著劉鐵軍,等待他的回答。
劉鐵軍當然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不過,他沒有正麵回答。他說道:“我想告訴你一個情況,市政府副秘書長林凡也被雙規,他承認一次性收受黎元昊一百萬元。”
果然,江鴻均聽到這個消息渾身一抖,他努力保持鎮靜,臉色仍然是瞬時間變得蒼白起來。
“還有一個情況,太陽城的常鈺不僅販毒,製黃,而且私刑殺人。在他們的地下室是我們找到了兩個打在水泥墩裏的人頭,他已經是死罪難逃了。麵對刑警的審訊,他向我們坦白了許多事情,其中一個就是曾經向你賄賂清水林苑別墅一幢。”
劉鐵軍的聲音一點兒也不高,像和江鴻均聊家常。可江鴻均聽起來如晴天霹靂,他手中的香煙驚掉在地上,脊梁處像斷了一樣,人成了一堆沒有骨頭的肉。
好久、好久,江鴻均慢慢地挺起身來,用手擦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此刻,他最後的一點架子也徹底散了。他的眼中射出的是可憐的目光,眼鏡後麵的眼珠茫然無神,嘴巴翕動,好半天,劉鐵軍才聽清:“誣陷、絕對的誣陷!”
“不能吧,有什麼必要呢?常鈺交待的很徹底。況且,那個年代,你用什麼來購買一幢別墅呢?你怎麼能說的清呢?”劉鐵軍一點不讓,語言如利劍刺向江鴻均的胸膛。通過專案組的人員,劉鐵軍知道,江鴻均還沒有交待,他還在頑抗。他想找他談一談,劉鐵軍明白,這是他的火力偵察。劉鐵軍不想讓他還有什麼幻想,劉鐵軍還是想一擊中地,讓他徹底繳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