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是的,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石萍不知自己身居何處。她隻是在摸索著行走。她身上很熱,她覺得自己像團火,但周圍的黑暗是一片冰窖。她身上的火焰根本就無法將這黑暗的世界溫暖。她發現有無數隻冰涼的手朝她摸索,她身上一些不掛,每一隻手摸在她身上後,都要取去她一塊皮肉?她感覺到了疼痛,她還聽到了咒語的聲音如急雨一樣落在她脆弱的耳膜上,石萍窒息著,她無法透過氣來。她開始掙紮,她疼痛難忍的身體上往外流著熾熱而粘稠的液體,她知道,那是她的鮮血,她的鮮血會不會在這黑暗中流幹?她想喊?卻喊不出來,那些手還在往她身上摸索,還在取走她的皮肉,那是誰的手?是肖莉莉的,是古求勝的,是古鋒的……是一切死去的人的手,那些手注定要讓她體無完膚麼,她十分的驚駭,她覺得自己的頭發也被大把大把地抓下來,在黑暗中消頭……
石萍是做了一個惡夢。
她從下午一直沉睡到晚上。
她自從來水曲柳鄉村,從來沒有睡過這麼長時間的。石萍睜開眼時,發現有月光從窗口傾瀉進來。她渾身都被冷汗濕透了。
她起了床,拉亮了電燈。
她摸了摸頭,發現頭發少了許多,她驚駭地發現床上的枕頭上落滿了她一綹一綹的頭發,這根本就不像是自然脫下的頭發,難道在她沉睡的時候,有人把她的頭發一綹一綹地拔下來?
她檢查了一下門鎖,她反鎖得好好的,根本就不可能有人進來。
難道有人從窗口爬進來?
她想到這裏,趕緊把窗門給關上了,刷地拉上了窗簾,把月光拒絕在了屋外。
石萍看了看表,此時已經是晚上9點多了,9點多的水曲柳鄉村已經一片沉寂。
她本想去下麵的洗漱間洗一個澡的,但想了想,還是沒有下去。
她想,還是明天再說吧。
但今夜,她無論如何也是睡不著了。她不知道如何度過這難熬的漫漫長夜,她在孤獨和恐懼中等待那腳步聲的響起,等待烏雞婆的叫魂聲響起,或者說等待一隻死鳥破窗而入,等待白色的連衣裙在房間裏晃動……
石萍按住了自己的胸口,是不是秀秀又在用針紮她的心窩了,不可能,秀秀已經答應她不再幹那種事了的,那她在這寂寞的夜裏又緣何心痛?
這時,門外的樓道上傳來了腳步聲。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她因為緊張,暫時忘記了心窩上的疼痛。
那腳步聲一下一下的沉重而有力地敲擊著石萍的心房,這會是誰?
腳步聲到了門口,和往常一樣停了下來。
一切都好像靜止了,石萍的雙眼圓睜著,她害怕門外的人或者什麼會破門而入,那是她一個弱女子無法抵禦的。
她渾身的冷汗又出了一身。
敲門聲打破了沉寂。
難道是秀秀?
但她的腳步聲沒有那麼有力。
石萍用顫抖的聲音問了聲,誰?
門外的人或許沒有聽到她細微的聲音,敲門聲有節奏地在繼續著。
石萍提高了聲音,但那聲音還是顫抖的,誰?
這時,門外傳來了一聲低沉但極為有力的聲音,石萍,開門,是我!
石萍的心都快跳出來了,這聲音是那麼的熟悉,但她還是不能確定他是誰。
她又問道,你是誰?
門外低沉而有力的聲音又響起來,是我,史未來,快開門!
石萍呆了,史未來?
史未來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她的房間門口,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石萍沒有馬上開門,她此時十分的理智,她想,是不是別的男人冒充史未來騙自己開門呢?在這樣的夜晚,石萍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麼事情。她對著門外說,你真的是史未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