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低沉而有力的聲音回著,石萍,快開門,我真的是史未來。
石萍又說,那你說出我身上最大一顆痣是長在哪裏的?
門外低沉而有力的聲音不假思索地回答,長在你右邊的大腿根部。
石萍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此時的她心裏最柔軟的部位被擊中了,就像當年嫁給史未來那樣被擊中了。在這寂寞、恐懼的夜裏,史未來的出現無疑是對她最大的安慰,也是一種愛的表現,證明史未來心裏還是裝著她的。
石萍在開門前的那一瞬間,已經原諒了史未來的一切,她心裏被巨大的感動和幸福充滿。
門一開,史未來高大的身影晃了進來,他一進門,石萍就趕緊關上了門。
石萍關上門,就撲進了史未來的懷裏,緊緊地抱住了史未來,史未來的身上冰涼冰涼的,石萍把頭貼在史未來的胸膛上,動情地說,未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史未來沒有說話,他的一隻大手摟住石萍的腰,一隻大手在石萍的背部摩挲著。
石萍又說,未來,無論怎麼樣,你能來看我,我很高興。
史未來良久後才長歎了一聲,說出了一句殘忍的話,石萍,我不是專程來看你的,但是,我要你跟我離開這個地方,你本不應該來到這個地方。
石萍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下手推開了史未來,仰起臉,滿臉疑惑地問他,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史未來一字一頓地說,石萍,我真的不是專程來看你的,我是來看我母親的,不過,我真的不希望你在這個地方出什麼問題,你和我走吧,現在就走!
石萍這下聽得千真萬確,敢情史未來不是專程來看自己的,而且又冒出來了一個母親。在石萍的記憶中,史未來從來沒有提及過他的故鄉,也沒提及過他的親人,石萍有時提起,史未來也很巧妙地掩飾掉了,石萍也沒有追問,她沒有必要去追問,她和史未來結婚,不在乎他的任何背景。
她隻知道他是一個老板,更是她的丈夫,這就足夠了。
石萍的淚水流了下來,她喃喃地說,你不是專程來看我的,你不是專程來看我的,看來我們真的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史未來說,石萍,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走吧,連夜就回赤板去,我的車就在馬路邊停著。
石萍又說,你還有個母親?你母親是誰,她在哪?
史未來臉上的神色十分的無奈和悲傷,他說,你和我上車,上車後我把一切都告訴你,行麼?
石萍搖了搖頭,你現在就告訴我。
史未來把兩手放在了石萍的肩膀上,說,我告訴你,告訴你後,你就跟我走,好麼?
石萍把他搭在自己肩上的兩手撥掉了,然後說,你先講吧,把一切我不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
史未來坐在了床沿上,無力地說了聲,好吧。
石萍給史未來倒了一杯水,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後她坐在椅子上,看著自己的丈夫,比她大10多歲的丈夫史未來講他的故事,他的故事在今夜的出現巧合而又離奇,讓石萍無所適從,在史未來講述的過程中,她沒有插一句話。
石萍,我一直想告訴你,我的家鄉就在水曲柳鄉,我的母親就是烏雞婆,但我一直不敢開口,我在外麵發財後,就回赤板市買了戶口,在赤板市做起了生意,我拿到赤板市戶口的那一天,我就覺得自己再也不是水曲柳鄉的人了,我的一切已經改變。加上娶了你之後,我就更加遠離了水曲柳鄉。
可是,你知道麼,隻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會想到家鄉,想到母親,那是一種煎熬,我體內的血是無法改變的,哪怕是哪天我拿到美國的綠卡,一夜之間成了洋人,我的血管裏還是流著水曲柳鄉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