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我也好久未見親家母了。剛剛我已經派人去你府上,將她老人家接來,我要跟她好好敘敘親戚之情。這樣的話,你也不用擔心她的安危,辦事心無旁騖,會辦得更好。”
“這……多謝丞相關心。”
閻樂說著,暗自掐了自己的左掌心一把,指甲深入肌膚,鮮血流出,痛徹心扉。
“去吧。”
趙高揮揮手,送別閻樂。
*
閻樂回到衙門,糾集一千多官吏和士兵,殺到二世居住的望夷宮前。
鎮守宮門的衛令仆射(宮門警備隊長)見狀,趕緊跑出來,攔在閻樂馬前。
“此乃宮門禁地,爾等何故糾集徒眾,帶刀闖入?可知這是死罪?”衛令大聲喝道。
“本縣等接郎中令密報,有賊人闖入宮中行竊,特率人馬前來護駕。你身為衛令仆射,居然看不住宮門,任由賊人出入,該當何罪?”閻樂反咬一口。
“不可能,宮禁一向森嚴,休說是賊人,就是麻雀也飛不過去……”
“大膽!”閻樂打斷他的話,“你玩忽職守,還敢狡辯。來人啦,給我綁起來!”
左右不由分說,便將衛令仆射繳了械,五花大綁,捆成了一個粽子。
這時趙成也帶著人趕了過來,與閻樂合兵一處。
其他宮門衛士見衛令仆射束手就擒,群龍無首,已自驚恐;又見閻樂、趙成人多勢眾,來勢洶洶,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事,隻知道這兩個都是趙高的人,開罪不起,於是將兵器一扔,四散而逃。
趙、閻等人直入宮中,見人就射,逢人便砍。宮裏那些郎中、宦官們哪裏見過這種陣勢?驚慌之下,逃的逃,躲的躲。來不及閃開的,統統被殺死。
二世聽到外麵嘈雜,派身邊的內侍出去打探,連派了三人,都是有去無回。再派第四個(也是最後一個)出去,倒是氣喘籲籲地跑回來了。
“趙,趙成、閻樂作亂,帶人殺進宮來了。”
“什麼?宮中警衛呢?”
“這個,臣不知道,反正現在外麵亂成一團糟,他們很快就要殺到大殿來了。”
二世頹然坐在龍床上,似乎還沒想明白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趙成……他不是趙高的弟弟嗎?”二世突然想起了這點。
“是的,陛下。”內侍回答。
“那閻樂可是趙高的女婿?”
“正是。”
“他們倆作亂,豈不就是趙高作亂?怎麼可能呢?趙高,他可是朕的親信啊!”
“恕臣直言,丞相要作亂,滿朝皆知,也不是這一天兩天的事了。”
“滿朝皆知?為什麼?為什麼你都不告訴朕?”
“陛下。”內侍無奈道,“我如果告訴您,我早就沒命了,豈能活到今天?”
“什麼?”
二世隻覺得天旋地轉,恍惚間,他似乎又回到了沙丘的驛站中。那天夜裏,趙高舉著一盞如豆的油燈,在他麵前將始皇帝的遺詔緩緩展開。“您可要想清楚,俯首稱臣和南麵稱孤,感覺可是完全不一樣哦!”趙高充滿誘惑的聲音猶在耳邊,隻不過現在聽起來,是如此惡毒,如此刺耳!
“趙高,趙高!”二世咬牙切齒,“朕要殺了你。”
殿下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循聲望去,閻樂、趙成帶著人衝了進來。
閻樂手中拿著一柄長弓,一邊走,一邊朝二世的龍床射箭。
箭撕破龍床的幃縵,一支一支釘在床後的屏風上,箭尾仍搖曳不止。
每射一箭,二世便緊閉雙眼,兩手掩耳,嚇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當他戰戰兢兢睜開眼的時候,閻樂已經站在了他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