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寨子東邊靠近河流的一間屋子,出門十來米的空地上長著一株碗口大的楊樹。一截橫生的樹枝上,一個半大的男孩背靠樹幹,一條腿懸著歪斜坐著。看著河邊演武場的打鬥,入迷似的一會兒點頭,一會兒又搖頭。直至少年認輸才又重重的歎出口氣,仿佛剛剛的打鬥讓他胸中的一口氣堵著出不來,當打鬥結束才終於如釋重負般的呼出氣來。
看罷打鬥,男孩扭身,雙手背負,也不抓住樹幹,就那樣頭朝下朝樹下墜去。男孩所處的樹枝離地有近兩丈高,相當於男孩身高的六倍。如此高的距離落下,一般情況下若是打實在了必是骨裂肉破的結果。若是有人在此,此刻也必會驚呼著上前接住男孩,然而眼下院子四周都不見人影。男孩兒墜落,也未發出生來,待其離地還有差不多兩米的時候,見其迅速收腹屈膝抱住,翻轉著想下。在即將落地的前一刻,自然鬆腿,著地連續兩個側翻,卸去下落的力道,站定。動作一氣嗬成,絲毫沒有拖泥帶水。
男孩剛剛在院子裏站穩,一聲清理喉嚨特有的輕咳聲從屋裏傳來。隨著一個高不過八尺的漢子出現在了門前。腳踏藏青步履,身披一件青衣,一手提著一杆煙槍,來到門前院子的石凳上坐下。
“父親,早上好”男孩兒小跑著來到中年漢子跟前,彎腰行禮。
“嗯,羽兒啦”中年漢子一邊應答者,一邊掏出兜裏的煙土點上。待其吸了兩口解到饞後,方才抬頭招呼著說,,
“羽兒,你去練習吧”說完有埋頭吞吐煙霧去了。
“是,孩兒曉得了”男孩兒說完又連著後退幾步,來到院子中央,站定,打起拳來。
抬頭看了看院子中央已經開始打起拳來的孩子,漢子的思緒又飄回到了九年前的那個殘陽如血的傍晚。
十一年前,虎患為禍山林。一隻巨虎也不知是何原因,竟然從深山裏來到了山外,在一靠近山林的官道上。官道旁邊有一巨樹,其年已不可考,十分古老。枝繁葉茂,遮蔽附近許多土地。被往來的人們尊稱為神樹,供奉起來。哪料這巨虎出山,許是神樹下好乘涼,它就好死不賴的安家在神樹下了。這讓往來人們大受驚恐,出行嚴重受阻。山裏的貨物拿不出去,山外的貨郎也進不來,這就等於斷了山裏山外的聯係,嚴重影響了山裏人的生活。為除虎患,漢子約同寨子裏其他的獵手們,一同去滅虎,為此不惜苦苦等了一天有餘。
最後,巨虎死了,但不是被獵人們殺死的,是被一名白衣染血的人一掌拍中頭部一擊斃命。而他,更是被血衣人臨終委托照顧一嬰孩兒,然後就匆匆回到了寨子裏。想來也是有幾分可笑,十來個獵人打獵殺虎,到後來反而領回了一個男孩兒。
漢子名叫陸梁,在抱回孩子時膝下已有一兒一女,相對於山裏動則三四個孩子而言,兩個已經算比較少的了。加上她家正好小女兒也和那嬰孩兒差不多大小,本著一個是養,兩個也是帶的想法,就把孩子留在了家中。
半年後,漢子為其取名子羽,姓陸,隨他姓,原本包裹嬰孩兒的被褥裏有一塊白玉,其中一麵刻字“雲”,另一麵刻字“天”,也許這是嬰孩兒原本的名字。但想到嬰孩兒的悲慘遭遇,寨子裏的人都提議改一個名字,好與以往的不幸斬斷聯係。因此為其取名子羽,寓意自予自足,平安一生。
時間飛逝,十一年的時間轉瞬即逝。當初在血殺中安睡的嬰孩兒,已經有了近一米五的身高。年紀雖不大,但男孩卻是難得的懂事明理,朝氣蓬勃的年紀也同樣穩重待人。明天就是子羽的十二歲生日,這是陸梁根據收留子羽的那天算起的,雖然那時子羽遠遠沒有一歲,但還是勉強從一歲算起。每當那天,陸梁都會帶著子羽來到神樹下祭拜一番。
陸梁抽完了一袋煙,子羽也將一套拳剛剛打完。子羽打的拳是一種很普通、流行較廣的通背拳。這種拳法大劈大搓,放長擊遠,粗獷豪放,凶猛沉實,雄渾有力,舒展大方,而又內外兼顧,剛柔相濟,雖是大開大合的路數,也攻守相並,進退有餘,是為一極為基礎的拳種。一旦練好了此拳,再練其他拳法也會相對容易得多。
陸梁站起來,將煙槍放在石墩上,一個跨步就來到了院子中央。看的子羽剛剛打完收勢暗暗點頭。
“子羽,你天資好,學什麼都很快,所以我沒有讓你與寨子裏其他的孩子一起練習。其一是怕耽誤你的天賦,更多的是怕你滋生驕逸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