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呦……痛死我了……』徐易撫著背摔倒在地,心想,長這麼大了,還頭一次睡覺摔上地板來,『咦…怎麼天色還是暗的,難道自個兒還睡沒一個時辰……隻是折騰了大半夜,自己的精神還這麼好,真是怪了……』
徐易剛伸手按著床沿撐起身子到一半,忽然背後傳來一聲冰冷的聲音道:『小子,睡了一天一夜還沒夠嗎?』
這突如其來的聲響,當場把徐易嚇得兩腿一蹬,身子還沒轉正就已經蹦上chuang頭,猛轉過身,背倚著牆板,張大了雙眼道:『誰?……咦…婆婆,是你呀,這麼晚了,你怎麼會在這?』
坐在徐易房中椅凳上的是這間屋子的主人,由於這幢臨水的屋子位在青潭村的最裏頭,而且不與其他屋子比鄰,加上周圍林蔭森森,好似城牆般把這幢屋子圍攏其中,所以當徐易等人尋到青潭村,一發現這處偏的屋子,馬上就叩門求援。幸好這屋子的主人,莊婆婆,隻有一人獨居,或許是上了年紀的關係,凡事都比較看的開,對於徐易一行人傷的傷,幼的幼倒也不甚掛懷,很順利的就讓徐易等人借住了下來,當然徐易還是不忘遞上一錠銀兩表示自己的感激,隻是這位老太不知是七十知天命的無所礙,還是鄉下人不懂銀兩的價值,老態龍鍾的她毫不矯情,可有可無的就收下一般人辛苦工作一年也不一定能賺足的謝禮。
『哼,真不懂你師父怎麼會收你這沒用的家夥作徒弟,區區的「扣魂香」也能睡上十二個時辰,累我等了許久。』莊婆婆很是氣憤的道。
徐易楞在當場,莊婆婆不是應該駝背駝到讓人幾乎看不到臉,而且講話時氣喘籲籲不說,十個字當中倒有一半還得用猜的,怎麼眼前的莊婆婆全變了樣,不僅背彎挺得老直,一溜話還抑揚頓挫,句句清晰的不得了。
『你到底是誰?』經曆大變的徐易,警覺心已經不比平常。
『好個忘恩負義的家夥,住在我的屋子竟然還問主人是誰。』莊婆婆斥聲道。
徐易不敢置信的道:『你……真的是莊婆婆?你不是……』
莊婆婆已經不耐煩,道『渾小子,怎麼恁地羅唆,老身就是這兒的主人,也就是你口中莊婆婆,要不是答……哼,我早就一招斃了你,省得跟你在這嚼舌根。』
徐易一聽,立刻凜聲道:『既然你……莊前輩知道我們一行人毫無威脅,而且願意收留落難的我們,為何還要將我們迷昏?』
莊婆婆瞪了一眼道:『這可是你師父的主意,可別賴到老身的頭上,哼,既然你都問了,我也就直說吧,你師父已經死了,喏,這就是你師父的骨灰,好生收著,別掉了又怪到老身的頭上來。』
徐易看了桌上看似普通的粗壞陶甕一眼,立刻疾聲道:『你說我師父死了?胡說,我剛剛才從他屋裏出來,怎麼可能馬上死去,更遑論已經火殮入甕,你身為前輩高人吹牛也不打草稿,不要以為仗著年紀大,就可以……』
灰影一閃,『啪!』的一聲,徐易的臉已經響亮的挨了一掌,傾刻,火辣的臉頰清楚地浮出五個指印來。
莊婆婆仍坐在原本的椅凳上頭,渾身端正,就好像一直沒有動過的樣子,隻是臉上的皺紋加深了幾分,怒道:『臭小子不要不知好歹,念你初亡師不知輕重,下回再敢口出穢言,別怪老身我毀了跟你師父的約定,哼,就算你師父身受重傷不論,服過九轉逆命丹的人也沒可能續命超過六個時辰,也不知你師父怎麼會有這種……怪東西,這桌上的信是你師父留給你的,看完就去睡吧,養足精神,明兒起你就沒好日子過了。』
徐易仍呆坐床頭,既不感覺臉頰的疼痛,也沒留神莊婆婆已經飄然出了房門,隻是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有勇氣起身步向適才莊婆婆身倚的小方桌,隻見徐易哆嗦著手,拾起放在桌上那封土黃的信來,信封正麵確實是書寫著自己的名字,那筆跡倒是跟姚玄鑄親手勾勒的脈學正義是相同的,心涼了半截的徐易頓時變個人,原本遲滯的動作忽地加快,掐手一拆一抽,也不管外頭的封套已經跌落地麵,飛快的就將白絹般的信紙展開,內容不長,數百字的篇章徐易轉瞬就已讀畢。
大滴大滴的淚水不斷地湧出徐易的眼眶,白紙上頭的黑字也不複清晰,原來姚玄鑄知道自己大限已至,不論是呂抱殘的奪神催心散,還是自己服下的九轉逆心丹,都沒可能讓身臨死亡深淵的他返回,振筆寫下這封數百字的遺言,內容除了重申對徐易的一番叮囑,還另外交代了兩件事,其一是關於本門武功秘笈的下落,好讓徐易在醫好體內異傷之後,能前去取出修煉,另一事,則是要徐易聽從莊婆婆的吩咐,隻是切切殷囑中,並未提起整件事始末,讓人好生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