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他來長安城,我就知道岑家必有此難,依照我對他的了解,我能料到,他必然也能料到,所以,此事他必有安排,你們大可不必自亂陣腳,隻需靜靜的等候消息即可,如今宰相府邸的人出麵,三娘失蹤便是明證。算算日子,他也差不多該到那邊兒了,明年這個時候就該回來接珍兒了,我來這裏就為了再見珍兒一麵,這些日子也存夠了盤纏,下個月,我就打算離開長安城。”
宋芸娘的話回響在方大娘耳邊,久久不能平息,客廳中的人依舊在商議,而宋芸娘已經離開,方大娘也不知道到底事情會朝哪個方向發展,不過,今日發生的事卻讓她有一種餘願足矣的感動,唯一的願望,唯一的願望就是快點兒讓三娘回來吧!
走進客廳,瞧見眾人已是打算各自去做準備,方大娘心中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動,以往岑家的族人除了幾個家貧的以及岑元清和岑元俊會對她和顏悅色,隻是,她心中篤定,在有朝一日有大難的時候,這些對她並不太好的人會挺身而出,不惜家破人亡也要護住他們這一房的安全。也許有的隻是為了不牽連到自己,有的卻是單純的無法容忍岑家人被外人欺負,在這個時代,族群這種怪異的體係維係著這個社會絕大多數人的利益。
宋芸娘的話方大娘並沒有告訴眾人,該做的準備還是要做,岑氏族人才是他們真正的避風港,至於那位唐沐非的什麼安排,方大娘並不信賴,唐家人在她心中所建立起的信用不足以抵得過血脈相連的親情。
看見眾人忙碌,方大娘也是耐不住的性子,讓她就在這家裏眼巴巴的望著門楣候著岑子吟回來,比殺了她還難受,大郎二郎兩個本打算隨著叔叔伯伯舅舅們去幫幫忙,卻被撇在家裏,兩人坐在凳子上,快把板凳給磨出個洞來,方大娘則是一會兒坐下,一會兒起身,不時還走到門口去瞧兩眼,瞧著芙蓉在麵前走來走去,越發的不順眼,打發她去廚房幫忙,即便這會兒沒人吃的下東西。
三人在客廳裏相對無言,打發走了芙蓉卻是越發的顯得焦躁,想喝口水,偏生端起來一瞧,碗裏空了,下意識的喚了一聲芙蓉,就瞧見一個嬌嬌小小的身影從門口跳進來,端著茶杯道,“夫人,我去與你倒水!”
方大娘瞧見那小小的身影飛快的跑出去,這才恍然想到,好像這孩子一直在這兒呆著,安安靜靜的,安靜到沒有人發現她的存在,瞧她機靈的樣子,方大娘不由得歎息一聲,自己這眼光著實沒有自家閨女的好,她挑的丫頭和這塵兒一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可惜這孩子就是長得太瘦小了些,若是胖些就好了……日後要多留心下這孩子了。
方大娘伸手又去拿茶碗,摸了個空,隨即煩躁的又起身來走到門口瞧了瞧,大郎勸了幾次勸不住,自己也是心上火燒火燎的,索性不勸了,果然,沒多久方大娘便回來了,又喪氣的坐在凳子上,度日如年的感覺,眼光不時往外麵瞟。
塵兒端了倒好的茶水過來,擺了整整三杯在托盤上,她走的很平穩,像是托盤上空無一物似的,將杯子擺到方大娘手邊的桌子上,在方大娘端起杯子來的時候,適時提醒道,“夫人,這茶水可燙的緊,您要小心些用。”
方大娘適時愣了愣,杯子在嘴邊沾了沾便反應了過來,瞧了塵兒一眼,塵兒笑了笑,一邊將餘下的兩杯茶放在大郎二郎手邊,一邊道,“奴婢知道夫人和兩位少爺擔心三娘子的安危,奴婢跟隨三娘子的時間雖然不長,卻不擔心,夫人和兩位少爺稍稍想想便該明白是為什麼了。如今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呢!若是等門外的官兵撤去,再尋不到三娘子,夫人和少爺再擔心也不遲。”
二郎聞言猛的一拍腦袋,叫道,“是了,這會兒三娘若是回來,怕是連家門都進不了!”
大郎二郎幾個卻是因為苦悶於別人在忙,自己卻沒啥大用場,大郎不由得歎息道,“咱們如今除了在這兒望著大門,也沒什麼能幫上忙的地方。”
塵兒眨眨眼道,“那可未必哦!”
方大娘大郎二郎齊齊的把眼光投向她,塵兒道,“方才宋家娘子來過,岑家的幾位族老和方家的人來去無礙,說明那些人也不敢輕易的動了咱們家,如今隻是在暗處下手,必然是不願意將事情鬧大了,可是事情如此發展下去卻是不知道會發展成什麼樣子。外麵如今已經議論紛紛,奴婢聽說昨兒個在酒樓有不少來長安的學子被傷的不能動彈,不少都是在書院寄讀的,兩位少爺不妨去書院坐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