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唐.杜甫《麗人行》
在現代,不少人隻知道三月三是日本的女兒節,卻不知道這個節日早在我過漢朝便有了,岑子吟也是才知道三年而已,上巳日本來是指三月第一個巳日,直到魏晉之後才改成了三月初三這個固定的日子。既是女兒節,又是情人節,傳入日本的女兒節,怕也是在這盛唐之時傳入日本的滄海一粟罷了。
這一天水邊飲宴、郊外遊春的節日,民間則有流杯、流卵、流棗、乞子和戴柳圈、探春、踏青、吃清精飯以及歌會。
在唐朝的時候,這一天對於青年男女來說,還有一層更為重要的意義,這是男女在野外相會,表達愛意的好時機,頗有些古代情人節的味道,若論中國最傳統的情人節,怕就該數這一天了,至於七夕,怕是許多人都誤會了,那是古代的女兒節,又名乞巧節,壓根就跟情人節八竿子打不著。
岑子吟到了唐朝便被這些眼花繚亂的節日弄的目不暇接,從正月初一開算,初一元旦,初七人勝節,十五元宵節,三十中和節,二月二龍抬頭,二月八佛主釋迦摩尼出家,二月十五老子生日,還有二十四個節氣……這些還是她記不全的情況下,零零總總的加起來都足以叫人頭暈眼花眼花,岑子吟請教了人,知道唐朝的法定節假日之多,這還不包括民間的一些節日,都達到五十天左右,若是加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國家沒規定的節日,一年最少也該有三分之一時間在過節。
因此,對這個情人節她並沒有很在意,她隻覺得自己有太多的事情要忙了,方大娘不提還好,一提起的時候,她才恍然覺得自己掙下的那些家當瞧起來不少,分給幾兄妹還真不算多,方大娘再偏心她些,怕是家中又要回複之前的光景了——這邊再算上岑子玉的嫁妝以及若是唐沐非許久沒有音信,若是不回來,還有個唐珍兒的婚事也要她來負責。
因此岑子吟一回到家裏就開始計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直到門房來報,李瑉來了,岑子吟才茫然的睜大了眼睛望著四周的人,有些納悶,半個月就過的這麼快麼?
“我都出來五天了!”李瑉很是不滿的嚷嚷道,“這幾天都在去要債,今兒個三月三,把要到的錢給你拿過來,順便帶你出去玩玩呀!”
李瑉說著從背後拿出一枝鮮花來,今年的天氣回暖的早,除了報春花以外許多的鮮花都爭相開放,李瑉竟然是從背後拿出一支桃花來,岑子吟本對花花草草的興致不大,偏生這東西從對的人手上送過來的時候就是惹人憐愛,上麵還沾了幾滴露水,外麵的陽光照耀進來,襯托的粉色的花瓣怎麼瞧怎麼漂亮的讓人無法呼吸。
塵兒隻瞧見岑子吟臉上的笑意,便叫道,“我出去與三娘尋個瓶子過來!”說著便跑了出去。
李瑉見塵兒笑的可惡,狠狠的瞪了她的背影一眼,扭過頭來的時候手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那個,那個……在路上瞧見……順手摘的……”
岑子吟見狀便忍不住的笑,李瑉本就緊張的臉紅耳赤,岑子吟一笑便惱了,跺腳道,“我一個大男人拿著像什麼話,所以才給你,你……你……”別誤會,可兩人如今的關係何須誤會?這話說出來會傷人,平日裏李瑉是不介意說的,偏生這時候倒是變得小心翼翼起來了。
岑子吟止住笑容道,“你與我的,便是一根稻草花我也是喜歡的。順手不順手什麼的就別說了,這樣讓人傷心呢!我隻要想著你專門為我摘了這花兒,便是睡著了也能笑醒過來。”
岑子吟這番話倒是充分了滿足了李瑉的虛榮心,又哄得他覺得岑子吟沒了他便不行,一時間男子氣概充盈在胸間,瞧著岑子吟的眼直勾勾的,岑子吟瞪了他一眼,將手邊的事兒放在一旁,笑著道,“你去與我收賬,收到多少錢來著?”
說到這個,李瑉倒是恢複了正常,所謂的正常並非像常人那般嚴肅,而是恢複了一貫的吊兒郎當,“爺去收錢,自然是連本帶利都弄回來了!還不上的,爺就把他們家給搬了個淨空,沒錢也敢到俺媳婦家混吃騙喝,到王府還要備份兒禮遮手呢,空著手來了也好意思說是親戚!”
岑子吟聞言又白了他一眼,雖然這模樣才是她熟悉的李瑉,可這無法無天的痞子樣怎麼瞧怎麼招人厭惡,李瑉討好的將懷裏揣著的賬簿遞給岑子吟,岑子吟笑了笑,打開來瞧了瞧,李瑉果然是個狠心的家夥,有些家裏稍微值錢些的東西也給搬了個精光,賬上的錢到是收的個七七八八了,日後估計也沒人敢再到岑家的酒樓來混吃騙喝,至少皇族的那幫子人沒這個膽子了。
心中稍定,將賬簿放在桌子上,抬起頭瞧著李瑉道,“你要帶我去什麼地方?”
李瑉擰著眉頭想了半天才道,“他們讓我帶你去郊外轉轉,不過這有什麼意思?不如我們找些人出去踏青,累了就賭上兩把?”
岑子吟扶額……
二月二,龍抬頭,三月三,生軒轅。
古人的傳說岑子吟不太熟悉,卻是知道在自己那個時代,三月三正是風箏飛滿天的日子。唐朝也有風箏,名喚紙鳶。拒絕了李瑉要召集一群人到郊外聚賭的瘋狂想法,岑子吟與他兩人一人一馬在鬧市踏過,一人手上便多了一隻小巧的風箏。馬背上掛著的帶子裏麵還有從家裏拿的食物和水,在集市上岑子吟又買了一些,有心要好好的玩上一天了。
走到城門的時候便發現不少青年男女相約在這兒,人人身上都是較為便利的胡服,帶著馬革、皮囊,人人臉上都是笑吟吟的,說不出的歡喜雀躍,岑子吟口中低聲叨念道,“思春思春,難怪別人都這麼說,原來是春天才是私會的好時候呀!”
李瑉聞言扭過頭來瞧著岑子吟道,“你說什麼?”
岑子吟笑了笑,說來這還是兩人的第一次約會,便是這個天下有情人相聚的日子,氣氛無疑濃厚了幾分,按照方大娘的說法便是緣分了。輕輕夾了夾馬腹,馬兒便向前小跑去,岑子吟拽著風箏的線讓那小小的燕子飛了起來,李瑉見狀也連忙追了上來,兩騎便是那官道上揚起一路的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