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葉把俊盤叫到屋裏說:“好孫兒,二奶奶也沒辦法了,想讓你荀子叔叔進來幫忙打理家務,雖然他因為分家和我們鬧得很僵,可是他畢竟是自己人,在這關鍵時刻一定要化幹戈為玉帛。”俊盤說:“家裏的事情隻管二奶奶做主,我隻伺候好我母親就行了。”銀葉又問:“三莉真的不回顧家來了嗎?到底是你媳婦,服個軟讓她回來吧。”俊盤說:“她有她的理想,是她執意要離開顧家的,隨她去吧。”銀葉聽了心頭一陣竊喜,少了王三莉就少了很多麻煩,相當於這盤棋已經贏了半局。
俊盤出回了正屋,一隻眼問:“你二奶奶叫你幹什麼去了?”俊盤說:“二奶奶的意思想讓荀子叔叔進來幫忙。”一隻眼驚了一頭冷汗說:“兒,你不知道你二奶奶是狠在心裏、笑在臉上的人嗎?你飛子嬸子就是被你荀子叔叔親手送進監獄才丟了性命的,如今他們看著我們孤兒寡母生病的生病、不管事的不管事,又要使壞了,說不定是要謀著家業來的”俊盤說:“我隻想將母親的病治好,我可以不要一份家業,帶著我娘離開顧家。”水兒問:“荀子就是以前三當家的兒子嗎?聽說他是一個沒有骨氣的男人,就是進來了我們防著些,不會出事的。”一隻眼說:“你們都是孩子那知道這些人的厲害,依我說既然分了家,就萬不能讓他進來。”翠蓮的嘴唇抖擻了幾下,好像要想說話,舒其說:“你們有事背著病人說,如果病人聽了就不利於治療了。”
荀子就這樣大搖大擺地又回了顧家,在他眼裏精明的翠蓮已經是拔了毛的鳳凰不如雞,如果把俊盤壓下去然後再收拾銀葉。他先幫著銀葉管理家務,雇了幾個心腹在顧家打雜。但是他低估了銀葉的手段,很快荀子的幾個心腹就被銀葉收買了。水兒和一隻眼守候在翠蓮身邊一刻也不離開,翠蓮每天吃的藥、喝的湯水兒都要先嚐了以後再喂翠蓮。
這天荀子來到銀葉的房裏說:“二嬸娘,林子裏要補栽樹苗,需要五十塊大洋。”銀葉說:“你不提錢我倒順心,一提錢就窩火,正屋裏躺著一個半死不活的人,每天吃藥不說,她身邊的那些人吃喝拉撒都需要銀子,前些日子買木料的錢都填進去了,這不,我正犯愁呢!”荀子已經料到銀葉會說這樣的話,連忙說:“二嬸娘是聰明人,這幾年受了嫂子的不少氣,她一手遮天把顧家鬧得烏煙瘴氣,如今正是你報仇的時候了。”銀葉抿了抿耳邊的頭發說:“由你的意思是怎麼處理她?”荀子說:“讓她死。”銀葉假裝驚訝的樣子說:“哦,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再說翠蓮的身邊還有那麼多人守著,沒法下手。”荀子說:“二嬸娘往日的智謀哪裏去了?我們用個調虎離山計把俊盤引開,然後下手,事情辦成後栽贓給水兒父女,讓他們做替死鬼。”銀葉定了定神說:“怎麼才能引開俊盤?不留蛛絲馬跡。”荀子說:“這好辦,在俊盤的心理除了她母親第二個牽掛的人就是美蓮姐姐,因為他從小就在美蓮身邊讀書,感情頗深,明天我們假擬一份信,就說美蓮在京城病重,盼他探望。”銀葉心裏一陣收縮,她徹底看清了荀子的豺狼性情,如果按他的主意那就是拔了一顆釘子添了一堵牆,但戲既然唱到這個份上,就不得不唱下去了。銀葉說:“一切由你去辦,辦成了我給你五十畝半成材的林地。”
俊盤接到一個小子送來的信,打開一看急得滿頭大汗,一邊是親生的母親一邊又是恩大於天的姑母。他問送信的小子:“這信是我姑父讓你送來的嗎?”小子說著一口京腔:“是,你姑父說耽誤不得,你姑姑急盼見你一麵,你可不要吃了果子忘了樹。”俊盤從身上摸出一些錢賞了小子,到自己屋裏收拾行裝,準備進京。一隻眼也不敢勸說,水兒進來問:“爺,你真的要走嗎?”俊盤說:“水兒姑娘,家母就托付給你們父女了,我速去速回。”水兒說:“少爺,按理我不應該管這事的,你想一想這事是不是很蹊蹺?偏偏在夫人逐漸好轉的時候姑奶奶就生病了?更奇怪的是送信的應該先把信送到當家人手中,然後轉交於你,而那個小子進門後直奔你的住處。”俊盤說:“這事不會開玩笑的,我不能無德,讓姑母失望。”水兒說:“這事並沒有那麼簡單,我有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俊盤說:“什麼兩全其美的法子?我不可能分身吧。”水兒跪下說:“你這一去你的母親可能死去,連你也凶多吉少,爺!你到地窖中藏三天,三天之後你再進京,那時一切真相大白。”俊盤連忙把水兒扶起來說:“我一天也等不了。”水兒說:“如果姑奶奶果真出事,水兒願意把性命賠上,爺,你就等三天吧。”俊盤看水兒非常誠懇,心中忐忑起來,就在這個時候銀葉進來了。她斜睨了水兒一眼說:“一個姑娘家總往爺們兒的房子裏跑,太不成體統了,我們是清白人家,如果讓外人知道了,誤認為我們爺不尊貴。”俊盤說:“二嬸娘,您冤枉她了,她是來幫著我收拾衣物,我好趕著進京。”銀葉立時淚眼婆娑,帶著哭腔說:“盤兒,我們家是你美蓮大姑姑扶幫起來的,你也是知道的,這會子她得了急病想見你,我們可不要落個遺憾,你早去早回啊。”俊盤說:“二奶奶,我一走母親就全靠你們了。”銀葉一邊擦淚一邊說:“你隻管放心去,家裏橫豎有我們呢。不知你何時動身?”水兒說:“少爺說過,明天一早。”俊盤說:“對,明天就走。”銀葉說:“見了姑奶奶好歹替我們帶個好,不要把你母親的病告訴她。”俊盤點頭答應,銀葉出去後,水兒說:“防人之心不可無,看來你是真的不能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銀葉和荀子早早起來,銀葉特意穿了一身素衣。他們來到俊盤房中,給俊盤送行。一隻眼在俊盤的床榻上哭著。銀葉問:“老大家的,俊盤呢?”一隻眼說:“俊盤半夜沒有睡著,收拾了東西進京了。”荀子說:“這個孩子,真不夠意思,連個招呼也不打。”一隻眼說:“俊盤讓我轉告你們,他實在是盼不到天明了。”銀葉帶了荀子從俊盤屋裏來到翠蓮屋裏,隻見藥吊子散發著白氣,水兒父女忙著紮針。銀葉伸手摸了摸翠蓮的脈搏,對水兒說:“好好照看夫人,我們還有別的事,一半天就不過來了。水兒低頭答應著,銀葉臨出門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水兒,感覺到這個丫頭骨子裏透出的聰明如蛇一樣讓人害怕。
銀葉和荀子來到東廂房,銀葉問荀子:“俊盤能半夜走嗎?是不是我們的計劃走漏了風聲?”荀子說:“這還不好辦嗎?把看前院的長工找來問問。”荀子出去一會兒,一個叫朱立的男人進來,朱立說:“見過掌櫃子,謝謝掌櫃子關照”。銀葉擺擺手問:“俊盤少爺昨天半夜出去,是你開的門嗎?”朱立回答:“是我開的門,俊盤少爺還說不要讓我驚動大家。”銀葉長長出了一口氣,好像卸下全身的鎧甲,她又問:“少爺出去就沒有回來嗎?”朱立回答:“沒有。”銀葉又問:“今天有人出去沒有?”朱立回答:“有,清晨的時候水兒丫頭出去抓藥了。”銀葉問:“她帶什麼人進來沒有?”朱立回答:“沒有,隻是手裏提著一包藥。”銀葉說:“你悄悄打聽一下,水兒丫頭從哪個藥鋪抓的藥。”朱立答應著退出去了。銀葉問荀子:“這個朱立能靠得住嗎?”荀子說:“沒問題,今天我們下手嗎?”銀葉沉著臉說:“不行,明天白天,讓所有人在場,我必須讓大家看到是舒其誤診把大奶奶害死的。”荀子說:“我按一切計劃進行,二嬸娘要守信用啊?”銀葉說:“放心。”
第二天下午,荀子帶著一個郎中進來,說要給翠蓮診脈。舒其說:“病人不能見生人。”銀葉冷笑一聲說:“今天我請了一個醫術高明的郎中來,我要看看你這些日子的治療有沒有起色,如果沒有起色,馬上帶著你的丫頭滾出顧家。”一隻眼說:“俊盤說了,在他沒有回來之前除了舒其先生任何郎中也不能靠近翠蓮。”銀葉說:“你不過是我大伯子填進屋裏的一個妾,和奴才一樣的身份,什麼時候學會和我這樣說話了?”水兒說:“好了,就讓這位郎中為夫人把脈吧,我們最好不要在病人麵前吵鬧。”那個郎中四下看了看人,伸手要給翠蓮把脈,就在一刹那,水兒看到那個郎中的手指間夾著一根細細的銀針,針尖直刺翠蓮的手腕,水兒大叫一聲:“住手,有鬼。”郎中一哆嗦,銀針掉在地上,銀葉迅速撿起銀針,雙目盯著荀子說:“這就是你找來的郎中?怎麼號脈還用針?”荀子過來搶奪銀針,銀葉用盡全身的力氣把銀針深深刺進荀子的手掌,荀子指著銀葉說:“這是毒針,你為什麼刺我。”銀葉冷笑著說:“這就是多行不義必自斃。”就在荀子要拔出毒針的時候,銀葉大叫:“來人啊,有人謀殺夫人。”七八個家奴一起上去,把荀子摁到椅子上。荀子的手掌逐漸變黑,俊盤從翠蓮的床底鑽了出來,瞪著荀子說:“你是我母親一手帶大的,為什麼恩將仇報要殺害我母親?”荀子說:“不,你們都誤解了,是她,她,二嬸娘一手操辦的。”銀葉過來就是一個嘴巴,大聲喝罵著:“郎中是你請的,假信是你造作的,現在反咬我一口,你是不是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告訴你休想!”荀子的全身逐漸變黑,他狂亂地大叫著:“救命啊,救救我。”水兒的臉上蕩漾出得意的笑容,她對大家說:“他中的是黑寡婦蜘蛛毒,我能緩解一下,你們把他的妻兒找來,免得說我們謀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