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顯身的水兒(1 / 3)

果然不出顧家人的預料,綾子衝進顧家,大有宋太祖滅南唐之意。她口口聲聲要銀葉出來拚個你死我活,銀葉剛一出麵,綾子上去撕打著銀葉要她償命。就在這時,俊盤大聲喝道:“住手,你已經是嫁出去的人了,顧家的事情隻有顧家人自己處理。”綾子立時鬆開銀葉問俊盤:“你算什麼東西,我隻要二妖婆子償命。”俊盤說:“我不過是看在你是一個長輩的份上對你客氣一些,叫你一聲姑姑,荀子暗殺我娘未遂然後自殺,我們沒有找你們的事,你反倒找我們來了,我的手裏有他收買凶犯的字據,字據上還寫著出了事有你做後盾,你果然來了。”綾子說:“一派胡言,我看字據在哪裏?”俊盤說:“我打算送到市長的手裏,讓他親眼看看你這個探長兒媳婦作惡多端。”綾子說:“少拿市長來壓我,我不怕。”俊盤說:“好大的口氣,來人,把假郎中帶綾子一起綁了,我要帶著人證到市裏麵見市長。”家奴門上來就捆綾子,荀子女人上前攔擋著說:“妹妹,你哥哥臨死的時候說自己害了自己。”綾子又踢又打,披頭散發耍起潑來。顧家的家奴們把荀子的屍體抬出門外,街坊們掩麵躲避,荀子女人覺得越發無趣,勸綾子走。綾子走也不是、在也不是,俊盤分開眾人來到綾子麵前說:“姑姑,事到如今我也不想把你牽扯進去,我們厚葬了荀子叔叔,我也既往不咎算了。”綾子說:“可他是我親哥哥呀,怎麼就這樣輕易死了。”俊盤說:“如果你往日不給他灌輸那些貪財求利的思想,他也不會死得這樣慘,好好檢討自己吧。”荀子女人聽了哭著說:“以前大家在一起過得好好的,就是你挑撥著你哥哥分山林、分家,獨霸顧家,現在倒好,把命搭進去了,作孽呀!”綾子也沒有想到嫂子如今說出這樣的話來,她飛跑到街上抱著荀子的屍體嚎啕大哭起來。

綾子走的時候,把那個假郎中帶走了。

荀子下葬後,銀葉派了一隻眼來到前院。荀子女人身穿一身白衣,麵容萬分憔悴。她抱住一隻眼說:“大娘,我心裏好難過呀!”一隻眼哭著說:“兒媳呀,難也得過下去,你可不要學你丈夫,害人害己。”荀子女人說:“我都後悔死了,本來過得好好的,突然分家分林子,我也勸過他,他就是不聽。”一隻眼說:“當時,荀子聽了綾子的話,鬼迷心竅了,以後你打算怎麼過?”荀子女人說:“我一個寡婦還能怎麼過,回娘家吧。”一隻眼說:“你已經是出嫁的人了,娘家隻能小住,不能養老,你就留在顧家吧,把公會鎮的四合院賣了吧?”荀子女人說:“我回來,顧家的人能對我好嗎?”一隻眼說:“大娘保證,大家以前對你怎樣,現在還對你怎樣,聽大娘一句話吧,你一個寡婦是扛不起門戶的。”

顧家分給荀子的林地和水田又歸顧家管理了,銀葉的腰杆子直起來了,她深深感覺到了當家人的威風。她不能讓翠蓮好起來,那樣自己會被顧家所有人踐踏的。她千方百計尋找著除去翠蓮的機會。為了慶祝這場勝利,銀葉雇了一些婆子丫頭們分到各房。她把海子叫來,商量著開個更大的木器鋪子。有一個人讓她一直耿耿於懷,那就是這個人就是水兒。她感激水兒為她平息了這場風波,但是她感到這個丫頭再也不能留在顧家了,她太聰明了,這樣聰明的丫頭在身邊遲早是個禍害。可她對這個丫頭又是那麼無奈。她到底是什麼來頭?她為什麼把顧家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她來顧家的目的是什麼?銀葉反複考慮了許久,都沒有得到一個滿意的答案。

沒過幾天,婆子喈喈蟄蜇地來回話說:“掌櫃子,其實正屋裏的夫人能說話了,我聽見了,她和俊盤少爺問林子的事了。”銀葉一聽吃了一驚,連忙問:“你可聽清了?”婆子說:“掌櫃子,我那裏敢欺騙您,這可是千真萬確的。”真是一刺未除又填一刺,這次不能貿然行事,她打發婆子把一隻眼叫來試探個究竟。一隻眼進來之後,規規矩矩地坐下,銀葉拉著她的手說:“嫂子,你可是咱家的功臣,是你把荀子女人留下,才要回顧家失去的山林和水田,如今翠蓮也會說話了,我也歲數大了,想把掌櫃子的位置讓給翠蓮。”一隻眼說:“翠蓮剛會說話你就知道了?”銀葉的腦袋嗡地一聲炸開了,自己擔憂的事情就這樣發生了。銀葉說:“我看過她了,她還讓我保重身子呢,到底是鎮長夫人人心寬厚,病成這樣還掛記著別人。”一隻眼說:“我也是剛剛知道了她會說話了,她說要俊盤無論如何也得吧三莉接回來。”銀葉又問:“嫂子,前幾天分到你房裏的婆子丫頭可好使喚,如果不好使喚我再換掉她們。”一隻眼說:“我這樣肮髒的人兒也配使喚婆子丫頭,感激掌櫃子您了,她們伺候我小心謹慎,我還說要感謝您呢。”銀葉說:“我們也要過幾天讓人伺候的日子了,就是在顧進珍當鎮長的時候,那可是咱家鼎盛時期,也沒有這樣金奴銀婢伺候過,現在想想活著也不虧了。”兩人說了一會兒話,一隻眼的丫頭過來說:“大太太,水兒姑娘說讓您過去陪夫人呢。”一隻眼走後,銀葉用盡全身的力氣拍在炕桌上,茶碗倒得七零八落,婆子趕緊過來收拾。銀葉想:這個翠蓮還有俊盤、水兒再不能苟活在顧家大院了,危險正向自己一步步逼近,必須設法除去他們,越快越好。每個朝代換一個皇帝都要死一茬人,何況是一個家庭。

這天中午銀葉帶著一個婆子來到翠蓮房中,恰巧房中沒有一個人。俊盤可能睡中覺去了,舒其和水兒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銀葉打發婆子在門口看著人,獨自走到翠蓮床邊,她摸了摸翠蓮的額頭,然後又摸了摸翠蓮的脈搏。接著從袖口掏出一顆黃豆大的砒霜,捏開翠蓮的嘴,正要喂下去,突然翠蓮睜開了眼睛,銀葉忙抽回手顫抖著問:“翠蓮,你醒了?”就在這時,門口的婆子問:“水兒姑娘沒有睡中覺嗎?”水兒快步進來,看著銀葉。銀葉問水兒:“夫人能睜眼了?”水兒說:“是,已經有半個月了。”翠蓮慢慢合上眼睛,銀葉神色慌亂地說:“我過來看看她,好久沒有過來了。”水兒說:“今後您來的時候最好是我們都在,夫人的病情不穩定,要是有個不好,那樣您就洗不清了。”銀葉說:“這是什麼意思,我難道還會害她嗎?我們在一個屋簷下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了。”水兒說:“我說的什麼意思你再明白不過了,說破了都難堪。”銀葉紅了臉說:“我們的親厚你哪裏知道。”水兒說:“人們都說我鼻子聞出檀木香、眼睛看得清毒蛇,夫人病好了,我馬上就離開。”這時俊盤進來黑著臉問:“大中午的不在自己屋裏睡覺,跑到這裏幹什麼?”銀葉說:“我是當家人,我什麼時候過來都可以。”俊盤說:“少來這一套,回自己屋裏當家去吧。”

銀葉回到自己屋裏以後,滿胸怒氣,她知道俊盤之所以對自己這樣都是水兒挑唆的,便決心出除去水兒這個禍根。更可怕的就是翠蓮竟然有了好轉,這可是天大的壞事。翠蓮要搶走她掌櫃子的位子不說,單單她這些日子胡吃海花用去的錢和毀掉的大半個林子也能要了她的命,致命的還有是荀子的死,萬一被翠蓮追究到底,後果不堪設想。她把家裏所有的錢和銀票歸納了一番,打算花掉一半的錢用來除去後患,可用誰來當替死鬼,又是一個難題。銀葉相信自己,天底下沒有錢辦不到的事情,別人是靠不住的,惟一能靠得住的人隻有自己。

一整夜,銀葉都沒有合眼。第二天她穿了件舊衣裳,也沒戴簪環,獨自來到正屋。水兒正要擋住,銀葉橫衝直撞進來。翠蓮還在睡覺,銀葉大聲說:“大奶奶既然會說話了,怎麼也不理我?”翠蓮睜開眼睛看著銀葉,二人四目相對足足又半個時辰,翠蓮說:“虧了二嬸娘把這個家調理得井然有序,我怕耽擱您的正事所以沒有和你說,水兒倒茶。”銀葉坐下說:“你能說話了是一件好事,我應該大擺筵席為你慶賀一下。”翠蓮坐了起來,動作非常麻利,銀葉明白翠蓮其實早就好了或者有意裝病。翠蓮笑著說:“二嬸娘穿得這樣寒酸,真讓人心疼,前幾天你來看我的時候,緞子衣褲、滿頭銀器可不是這樣的打扮。”銀葉說:“李翠蓮,你病了一場還是這樣精明,我如今把荀子掠走的水田和林地都要回來了,我才是顧家真正的當家人。”翠蓮說:“顧家所有的人沒有不佩服你的,就是以後行事小心些,不要太歹毒了,那樣對你自己也不好。”二嬸娘說:“我自有分寸,現在你也好了,舒其留下繼續為你治病,水兒馬上出去,我看這丫頭不是正經東西,三天兩頭往俊盤屋裏跑。”翠蓮說:“不行,你們房裏丫頭婆子一大片,我隻留一個水兒你就容不下她了?這個丫頭我留定了。”水兒說:“夫人,我進來是為了伺候您的,現在您的病已經好了一半,我倒也可以放心離開了,您不要為了我閃了氣,那倒是劃不來的。”銀葉冷笑著說:“算你聰明,過一天半日收拾一下你用過的衣物到我那裏領幾個賞錢,就走人吧。”水兒說:“我不要賞錢,但是在三莉奶奶沒有回來之前,我不會走的。”銀葉說:“如果她一輩子不會來,你就賴在顧家一輩子不成?是不是你想做三莉的候補?告訴你,你就是做我家最下等的三類奴才,我也怕惡心著我。”水兒明知道銀葉有意羞辱她,她定了定神,平心靜氣地說:“我是不放心夫人的安危,她還是個病人。”俊盤掀起簾子進來說:“幹什麼呢?吵這樣大的聲音,野雞上了鸚鵡架,真把自己當寶貝了,明天我就要查你的帳,我是這個家裏惟一的男人,頂門立戶該是我,不是你。”銀葉說:“這些年你母親明鋪暗蓋給你花了多少昧良心錢,別打量誰是傻子,我倒要先和你們算算賬。”俊盤說:“你也配嗎?我昔日尊敬你是看著二爺爺和幾個叔叔的麵,你倒真的把自己當人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