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嬸娘問三莉,你怎麼不蒙蓋頭,這紅蓋頭可是辟邪的。三莉一笑,露出一嘴碎米一樣的白牙,她和二嬸娘說,我想顧俊盤是文化人,有文化的人是看不慣老傳統的,所以我沒蒙蓋頭。大家簇擁著三莉進了正房,扶著三莉上了炕。俊盤也進來了,他看著三莉問,你不累吧?一個女戚開玩笑說,就是累也不能這麼早就睡覺呀,堂還沒拜呢?人們呱呱地大笑起來俊盤和三莉的臉都紅了。
這時有人來和翠蓮說,珍子家的,快去迎接吧,常鎮長來了。翠蓮帶著二嬸娘和一隻眼親自迎接到大門外,常在福一看翠蓮親自出來迎接自己。微笑著說,我這個老媒公是不是來晚了。翠蓮說,不晚,新人還沒拜堂呢。剛把常在福迎接進去,燒山藥對翠蓮說,掌櫃子,武子姑娘來了,該怎麼辦?翠蓮說,來者便是客,我去看看。翠蓮迎了出來,武子已經進了二門,翠蓮說,妹妹來了,嫂子我迎接晚了。武子說,不晚,真不虧為是能通天的李翠蓮,連堡長的千金也能娶到手,不過淺水裏是養不住蛟龍的。翠蓮說,妹妹隻管喝酒吃肉,水深水淺你也探不出來。
拜完堂,鬧哄哄地折騰了一日。直到夜裏,三莉才消停下來。她脫了外罩,吃了口夜宵。女戚們都退下了,俊盤進來。三莉收拾了一下炕頭,攤開被子對俊盤說,睡吧。俊盤說,我還沒洗腳呢,你先睡吧。三莉說,把水端進來,我們一起洗。俊盤又說,要不別洗了,我出去看看我娘累壞了沒有?三莉說,今天是咱倆最好的日子,你怎麼婆婆媽媽起來了?分明就是不喜歡我。俊盤趕緊過來說,喜歡、喜歡、我很喜歡你。三莉走到俊盤的麵前用一隻胳膊勾住俊盤的脖子說,俊盤,你和我也算得上郎才女貌了,我打心眼喜歡你,我們睡吧。俊盤拿開三莉的胳膊慢慢地脫著衣裳,三莉幫著他脫。俊盤說,我自己來吧。三莉說,我願意伺候你,如果我們一輩子這樣恩愛,我就滿足了。俊盤說,三莉,我有我的追求,我不能總是陪著你,我很快就走了,等我在外麵固定了住宅,再回來接你。三莉說,我支持你的事業,家裏有我,你就放心好了。
俊盤脫光了衣裳鑽到被窩中,三莉也脫光了衣裳鑽到被窩中。俊盤突然緊緊摟住三莉喊了聲,嬸子,我想死你了。三莉猛然推開俊盤問,你叫我什麼?誰是你嬸子?你是不是常和你嬸子睡覺搞混了?俊盤恍然醒悟,他擦了一把奪眶而出的淚水說,沒搞錯,你就是我嬸子,嬸子一直是我夢中的一個女子,是神、是仙,是一場春夢,我給她起了一個名字叫嬸子。三莉說,自古才子多風流,但願你夢寐中的那個如仙女一樣的嬸子就是我。俊盤說,是你,你的通情達理讓我好感動,我有幸娶了你這樣的好女人。三莉滾進俊盤懷裏,俊盤感覺到她像一條魚一樣蠕動著。
三莉回門走了,翠蓮對這個兒媳婦心滿意足。她知道留不住俊盤,俊盤是文化人,接受過洋先生的教育,不是水泉鎮能養住的人。依他的學識和眼界,一定能找到更適合他的地方。當下,惟一的辦法就是讓三莉來當家,挽留住三莉。
翠蓮把一隻眼和二嬸娘叫到了一起說,可能俊盤一兩日就走了,我們要好好地對待三莉,讓她為咱家傳宗接代。一隻眼說,我沒問題。二嬸娘說,我更沒問題。翠蓮說,你們都沒問題,我就把鑰匙交給三莉了,讓她當家。二嬸娘說,這個主意不錯,三莉當了家第一個要整的就是武子,武子那個小蹄子太猖狂了。翠蓮說,我也有這個意思。一隻眼說,我們都上了年紀,精神越發短了,該讓給年輕人來折騰了。看著大家沒意見,翠蓮拿出鑰匙哭了起來。二嬸娘說,不用三莉當也行,你別委屈了自己,何苦要哭呢?翠蓮說,我並不是舍不得放下這個當家人,而是舍不得放下過去的那麼多風風雨雨的日子,一眨眼我進顧家二十多年了,這二十年來沒一天不操心的,顧家在我的手裏大紅大紫幾年,現在日漸衰敗了。一隻眼說,也不算什麼衰落,傭人長工伺候著,就是憑這副空架子,也夠我們吃喝幾百年的了。翠蓮哭得更厲害了,她對一隻眼說,姨,沒想到你一個少言寡語的人,心裏卻這樣明白,顧家掃掃地縫子也夠我們吃幾輩子了,可惜你年紀輕輕和我們一起守寡,難得你有這樣的肝膽。一隻眼也哭了,對翠蓮說,這輩子我嫁到顧家不後悔,我的幾個堂姐妹嫁出去有的活活餓死了,活著的也少吃沒穿很可憐。二嬸娘說,我活著的希望就是盼著二飛子回來,前天我夢見他了,還帶回一個穿著袍子的蒙古老婆,人越老越想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