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1 / 3)

亭錦來到文子屋裏,隻見文子一個人在油燈下看書。亭錦問他,你女人呢?文子說,走了,回娘家去了。亭錦說,你為什麼不拉住她呀?文子說,拉她做什麼,來去自由,她也該走了。亭錦說,她畢竟是你名正言順娶過來的女人,你怎麼變得這樣無情呢?文子說,我不稀罕她,什麼玩意兒,當我的女人,她不夠資格,她的貓是我勒死的,我恨她,更恨她的貓。亭錦大吃一驚,他指著文子說,你最凶狠,可怕呀,你才十五歲。文子說,對這種女人就得心黑手黑。亭錦說,你也別言聲了,剛才大家都以為你二大娘幹的。亭錦本來想再罵文子幾句,可是覺得罵不出來了,現在的文子已經長大了。亭錦跑到前院,隻見大門敞開著,人已經沒了蹤跡。亭錦關了大門,來到南屋想讓珠子和二飛子出去找。剛進門亭鐺就問他,文子家的安然下來了?亭錦回答,沒,她走了。亭鐺著急地說,你們先別管我,男人們都提上燈籠到街裏去找,文子女人還是雙身子,她要是出了事,我們可擔當不起了,薛鎮長還不將我們滿門抄斬嗎?幾乎找了一夜,珍子和珠子到鎮長家找了,王滿說沒回來。

第二天,珍子一到治保隊,王滿便來陰陽怪氣地對他說,顧隊長,我們鎮長大人有事想和你聊聊。珍子問,現在就過去?王滿說,廢話,要是明年再過去就晚了。看著王滿的樣子,珍子知道此去凶多吉少,但還是硬著頭皮跟著王滿去了薛鎮長的家。

進了薛鎮長家的客廳,珍子如一條狗一樣萎縮起來。薛鎮長坐在畫屏前,一臉的暴怒,下巴的一撮山羊胡子一撅一撅地抽動著,他對珍子說,你這治保隊的隊長是不是當得太舒服了?珍子說,是,是,很舒服。薛鎮長說,昨天半夜我的女兒獨自跑回來,說你家二老太太勒死了她的貓,你們顧家也是大族人家,為何這樣凶殘,連一個小生靈都容不下?珍子低著頭一個勁地說,我們的錯,我們的錯,全是我們的錯。薛鎮長說,我知道是你們的錯,半年前鎮上的十字街頭開了一家木器鋪子,聽說鋪子的掌櫃就叫顧亭锝,他三證沒有一證就敢開鋪子,誰給他這麼大的權力了?珍子說,那是我二大,他什麼證件都辦好了,是我女人李翠蓮托人辦的,當時鎮長也是您點頭允許的。薛鎮長說,我允許過嗎?這些日子許多上訪的人說他的鋪子賣假家具騙人,楊木做的家具他謊稱黃花梨,我現在讓你親自帶人把那家木匠鋪子封了,你要是不去,我再派別人去,免不了要往大牢裏送他幾個。

珍子從薛鎮長家的客廳出來,說不出的沮喪。他帶著治保隊的六七個人來到亭锝的木器鋪子。恰好亭锝聽說亭鐺患了肺癆,回去看亭鐺去了。珍子對亭锝的大徒弟海子說,把你們顧掌櫃叫來,我們薛鎮長下令,要查封你們的木器鋪子。海子氣得暴跳起來嚷著,為什麼?你們薛鎮長那個狗東西還講理不講理?珍子給他使了個眼色說,小聲說,快把我二大叫來,你別鬧了,人家就想趁機往大牢裏送你們呢。海子明白這是顧家的人得罪了薛鎮長了,忙打發了趙七跑著去顧家叫亭锝去了。

趙七跑得滿頭大汗,來到顧家,帶了亭锝急匆匆地返回木器鋪子,可惜已經晚了一步,珍子帶著人剛貼好封條,正要離開。亭锝指著珍子的腦袋說,你是瘋了,這不是斷咱家的後路嗎?珍子無奈地攤開雙手,眼淚吧嗒吧嗒滴在胸脯上,他用顫抖的聲音對亭锝說,誰讓你侄子是一個治保隊長呀?要是換了別人來,早把攤子給砸了。

亭锝帶著幾個徒弟垂頭喪氣地回來了,她剛進二門,王滿趕著馬車跟隨著亭锝進了大門,他是來送薛小芊的。二嬸娘站在門口問亭锝,鋪子裏的事怎麼樣處理了?亭锝有氣無力地回答,被封了。亭锝剛走過去,恰巧薛小芊緊跟在亭锝的身後進來了,她的懷裏又抱著一隻黑貓,個子比死去的那隻要小一些。薛小芊衝著二嬸娘輕蔑地一笑,麵對大獲全勝的薛小芊,二嬸娘一點都不底虛,她輕聲細語地說,回來了文子家的?二嬸娘和你鬥到底,我輸掉了一個鋪子,我讓你輸掉一輩子的榮耀。薛小芊說,在這個巴掌大的水泉鎮,你永遠是我手下的敗將。二嬸娘說,那就不見得了,馬上摔死英雄漢、河中淹死會水的人,究竟誰死還不一定。兩個女人說著話各自散了,三飛子過來問他娘,娘,你和文子嫂子說什麼話呢?二嬸娘說,我在關心她,都快臨產了,不要往出走了,萬一有個閃失,就性命難保了。

第二天一大早,二嬸娘過來伺候翠蓮吃早飯。翠蓮說,二娘今後就不要來了,有二美蓮在這裏就可以了,您一個長輩過來為我端水端飯的不合適,您該多陪二大說說話,他正不心寬著呢。二嬸娘說,論理我早該過來伺候你,不過家裏有老的又有小的一直沒空,我今天過來一來是伺候你吃早飯,二來是向你求一件事。翠蓮問,什麼事?二嬸娘說,我想讓二飛子進平定堡一趟,求求常堡長,讓他和薛鎮長說個情,還讓咱們鋪子正常營業吧。翠蓮說,我也有這個主意,現在有了這樣好的親戚放著不用可惜了。二嬸娘問翠蓮,你有沒有話或東西捎給美蓮的?翠蓮說,咱家有的東西,人家家裏也有,沒的給了,隻和俊盤他大姑說,有空回娘家看看她的這幾個嫂子和嬸娘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