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昕是個堅強的女人,她經曆了那麼多年的喪偶之痛,雖不說完全從陰影走了出來,但也慢慢接受了事實。女人的抗壓能力其實原本就比男人要強,隻有聽到某某男人承受不了打擊跳樓自殺,卻很少聽到有女人會這樣。女人大多輕生都是因為感情,男人就不一樣,似乎什麼莫名其妙的原因都可以讓男人崩潰。同時杜月昕又是一位傑出的女性,她敏感而睿智,好勇而冷靜。眼下她隻有一個目的,安全把老鼠彪送往廣州。她聽完連瑜的話,立刻聯想到了一件事,但是她不能說出來,因為她還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她已經做好了準備,十足的準備。淩晨,廣州火車站,員工專用通道。連瑜四人等到所有人都下車後才下車,通道是個Z型,要拐兩次彎,可是四人都走的很慢,似乎都在等待著什麼。連瑜抱著睡著的小灰灰走在後麵,杜月昕拷著老鼠彪走在前麵,兩對人形同陌路。四周燈光昏暗,安靜的像個密室,突然傳來老鼠彪的一聲悶響,連瑜精神恍惚,沒有聽清他說什麼,但是杜月昕全身戒備,他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老鼠彪隻說了四個字,就是這裏。杜月昕回過頭看著連瑜,似乎在等待著什麼。“還愣著幹什麼?遲則生變。你TMD快點呀。”老鼠彪急了。
“你那麼大聲幹什麼?小心吵著孩子。”連瑜一巴掌甩在他臉上。“你們好像很熟?”杜月昕問。“我……”“不要說了,瞎子也看出來了,你們本是一夥的吧?”“你……”“我就特奇怪了,火車上的廁所怎麼會堵住?匪徒怎麼知道是我和你來押解老鼠彪?還有,他們怎麼知道小灰灰住哪?在哪上課?你也解釋解釋給我聽。”杜月昕還是一臉麵無表情。可是隻要是個人都能從她的眼神中看到憤怒。誰都知道被自己的對手或死敵打擊攻擊遠不如被自己的親朋好友欺騙背叛所造成的傷害。“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完了,所以我選擇沉默。但是,我還是要說一句話,犯人跑了可以再抓回來,親人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連瑜悲痛的歎了一口氣。這句話無疑給了杜月昕當頭一棒,她瞬間明白了眼前這位摯友的苦難,他已經42歲了,而且剛剛老來得子。是啊,他也是當父親的人了,為人父母自己也是過來人。而恰恰自己的遭遇又時時刻刻提醒著他。杜月昕腦海中開始浮現這位連隊長平日裏無微不至關心的畫麵,心仿佛被針刺一般。該如何抉擇?時間不會等人,這條通道隻有短暫的時間內不會出現別人,一旦有別的車輛到站必定會有很多列車員經過。突然,連瑜掏出手槍,指著杜月昕……杜月昕卻閉上了眼睛。她還是無法過自己那一關,她也選擇了沉默。沉默的意思就是沒得選擇,沒得選擇隻有死。就在這時,從出口那頭走來了兩個穿警服的人,雖然看不清長什麼模樣,但是帽子上的那顆徽章在這昏暗的走廊裏顯得格外的耀眼。兩人越走越近,應該是局裏派來接應的人。想到這,杜月昕連忙奪下連瑜的手槍,並且大聲地說道,“隊長,為了這種人不值得生氣。”她這一舉動讓連瑜羞愧的無地自容,自己剛才明明用槍指著她,她卻反過來幫自己。不知道為什麼,連瑜突然衝到那兩穿警服的人身邊去,說著說著,那兩人突然拔出手槍,但很快又被連瑜擋住了,於是三人爭執了起來。這是的杜月昕猛然驚醒,這兩人也是衝著老鼠彪來的,根本就不是民警。一旁的老鼠彪怒了,“你們在幹什麼?還不過來救我?”杜月昕連忙也取出手槍與其對峙著。走廊裏很安靜,但是杜月昕的心卻很不踏實,小灰灰還在連瑜懷裏睡著。天氣很悶熱,可是她卻一身冷汗,她能感受到四周的熱浪,卻感受不到一絲的生機。最終還是連瑜走上前來打破了僵局,“我還是那句話,我希望你好好想想。我在出口那等你。”說完抱著小灰灰轉身就走了。三人走了,帶著小灰灰走了,也把杜月昕的心帶走了。她已經失去了丈夫,她真的不能失去這個女兒。她突然明白了一句話,“對任何事都要對事不對人,對事要無情,對人要有情。”以前她總覺得這句話帶著點矛盾,既然對事無情,那麼對造成這件事的人就要無情,因為沒有這個人就不會發生這件事,可是這個人他又是個人,既然是人就要有情,這豈不是自相矛盾嗎?那麼,連瑜呢?他當然是人,還是個好人,好人也會犯錯,對待他當然也要有情。想到這她突然掏出手銬鑰匙,把老鼠彪的腳銬解開了。就在她準備解開手銬時,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還夾雜著口哨聲。一位年輕陽光的小夥子走了過來,他穿著一身列車員的服裝,但是卻顯得有點累贅,因為衣服貌似大了一兩碼,再加上走路的姿勢太過浮誇,活脫脫的像個小混混。最可笑的是都淩晨了,他還戴著一副墨鏡撞酷,相信誰見了都會覺得這人不是腦袋進水了就是神經病吧。杜月昕一看見這人頓時感到反感,可是卻不能說什麼,隻是剛要解開老鼠彪手銬的鑰匙又收了回去。這年輕人也看見了他們,突然跳起來後退一步,用手指把墨鏡壓到鼻梁處,露出一雙賊眉鼠眼,“哇,女民警勇擒江洋大盜,拍個照傳個**。”說著說著便拿出手機準備拍照。杜月昕真恨不得上前踹他兩腳,可是轉念一想,突然笑了起來,“同誌,能不能幫個忙?”“什麼事啊?盡管吩咐。”“你幫我看著這個犯人一下好嗎?這家夥還有一個同黨剛跑了,我正準備去追。”“好吧,你去吧,這裏交給我了。”他話還沒說完,杜月昕已經朝出口方向跑了。不過臨走時,她已經把鑰匙偷偷塞給了老鼠彪,年輕人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年輕人看著老鼠彪一身的肌肉,又比了比兩人的身高,突然問道,“哥們,犯什麼事了?”老鼠彪轉過身偷偷用鑰匙解開手銬,“沒什麼事,隻不過殺了幾個人而已。”“噢,確實沒什麼事。”老鼠彪大驚,殺人還不算什麼事?這年輕人一定是個傻子。這時他的手銬已經解開,但是他還是假裝戴在手上。他轉過身來,發現眼前這個年輕人居然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一舉一動,竟然忙著在自拍。他歎了一口氣,準備離開,誰知卻被這個年輕人發現了。年輕人衝上前去攔截,老鼠彪知道時間不多,機會更是失不再來,一狠心,一擊重拳就朝年輕人臉上揮去。誰知年輕人不慌不忙腳尖來了個180度旋轉,然後用兩隻手指便輕而易舉的擋了這一拳。要知道在社團裏老鼠彪可是一等一的打手,隻不過他偷東西的本事太過出名才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現在這個看似文弱的年輕人卻隻用兩個手指便擋下了這可以把人打成腦震蕩的一拳。但是老鼠彪畢竟是**上打拚過多年的打手,一拳不中,立刻收回,轉身一腳又飛了過去。隻是可惜這次又被對方閃過了,就在他剛打算收回這一腳時,另一隻腳卻被人提了起來,緊接著,他重重的摔了一跤。原來年輕人又用腳尖轉了一個圈躲過他的一腳,然後再把他踢倒。但是他似乎轉圈轉地有點頭暈了,老鼠彪一倒地他也接著摔倒,他的胳膊正好摔在老鼠彪的小腿上。一聲呐喊從走廊裏傳來,老鼠彪抱著自己的小腿痛苦的咆哮著。老鼠彪心裏清楚,自己的小腿已經骨折了,想走已經是無望了。年輕人似乎也發現了,連忙起身說對不起。就在那一刹那,老鼠彪看見了一樣比骨折還要令他恐懼的東西。一顆痣。一顆普普通通的黑痣,隻有蒼蠅屎那麼大點的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