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一鋒尖嘯聲中連連施展“飛鷹九式”,淩空下擊。丁惜羽聞聲奇道:“什麼鳥怪叫?”左掌劃出一道弧線,右掌閃電般劈去。申不害以“少林神拳”奮力擋住,轉守為攻,一拳比一拳沉重,抽空笑道:“你大哥快不行了,屠長老要下殺手了。”丁惜羽掌法疾如流星,一一擋住,罵道:“放屁!我大哥何等功夫,哪輪得到那隻老鳥逞威風?”
辛天佑從未遇到過“飛鷹九式”這種集剛猛和輕盈於一身的功夫,倉促之間想不出應對之策,接連與對方硬拚幾招,震動五髒六腑,一口淤血衝到喉頭,好不容易才壓下去。屠一鋒猶如一隻巨鷹,爪上劃出“嘶嘶”勁氣,不離辛天佑顱頂要害,眼看數招間就要將他毀於爪下。
莊外突然傳來一陣人馬廝喊聲,震天徹地。火光照耀下,隻見一彪人馬來得迅疾無比,當先一人身材極其魁梧,滿臉絡腮大胡,頭上卻沒有半根頭發,油光蹭亮,跨一匹驌驦良驥,遍體雪白,神駿無雙,手持一柄齒翼月牙鏜,大喝一聲道:“什麼人敢到老子的地盤來撒野?”
等了半晌,卻沒有人招呼,隻有手下的嘍羅忙不迭地歡呼道:“大王萬歲!大王神勇無敵!”那大漢覺得好生沒趣,但見天衣山莊大莊主辛天佑岌岌可危,便催馬上前助陣。恰好屠一鋒騰空而起,發出最後一擊,直取辛天佑的天靈蓋。那大漢順手將齒翼月牙鏜一揚,月牙尖直向他胸口戳去。屠一鋒一掌劈在鏜杆上,翻身斜飛出去,一張老臉鐵青,罵道:“哪來的混小子,膽敢攪爺爺的局!活得不耐煩了!”盛怒之下,展開身法直撲上去。
辛天佑鬆了口氣,跌坐在地上,抬頭看了那大漢一眼,好生失望,原來他並不是落日馬場的鐵硯,而是芭蕉山有名的馬賊“托塔天王”趙天祿。馬賊中一個小頭目走上前來,將辛天佑扶起,道:“辛莊主,俺們大王看到你的傳警焰火,立馬趕過來幫忙。你放心,天衣山莊的事就是俺們芭蕉山的事,那幫混蛋叫他來得容易去得難。”辛天佑苦笑一聲道:“他們是天龍幫的人,叫你們寨主千萬小心!”那頭目拍著胸脯道:“什麼天龍幫,俺們才不把他放在眼裏呢!”
趙天祿騎著高頭大馬,一柄齒翼月牙鏜又粗又長,輪起來呼呼有聲,占了不少便宜,屠一鋒直攻到十來招開外,才一爪插在他肩頭,卻有如插在精銅上一般,五指一滑,根本不象是人生的皮肉。趙天祿哇哇亂叫,他練的是金鍾罩鐵布衫十三太保橫練童子功,一向自詡刀槍不入,誰知給這老頭抓了一下,痛澈心肺,惱怒之下,輪起月牙鏜亂砸。
屠一鋒見他高高在上,使的又是長兵器,不好應付,抬手一掌劈向馬頸,那驌驦良驥極為機靈,後蹄一蹬,從他頭頂高高越過。趙天祿忙道:“慢來慢來,老頭,你怎麼可以向一頭畜生招呼!待俺下馬來與你廝殺。”屠一鋒顧忌身份,果然收手,罵道:“混小子,快滾下來,爺爺不把你撕成兩半,屠字就倒著寫!”
趙天祿慢慢爬下馬來,將驌驦良驥牽到一旁拴好,摸著雪白的鬃毛低聲嘀咕道:“好馬兒,乖馬兒,等俺教訓過了那糟老頭,讓他給你陪不是好不好?”屠一鋒等得不耐煩,一揚手喝道:“混小子,快過來受死吧!”趙天祿急忙搖手道:“呔,你這糟老頭子怎麼不通人情世故!俺還沒有準備好,你身為長輩總該有些風度才是!”氣得屠一鋒七竅生煙,一張臉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師父傳授的鏜法漸漸回到腦中,趙天祿頓時膽氣一壯,喝道:“老頭,看鏜!”單臂一用勁,將一柄沉重的齒翼月牙鏜端得水平,左掌在鏜杆上一撩,雪亮的月牙尖直衝屠一鋒當胸搠去。屠一鋒閃身讓過,趙天祿順勢展開一套古樸的鏜法,刺、蓋、攔、撲、架、鋸、挑、掃、紮、推等諸般解數,滴水不漏,將對方逼在三丈開外,近不得身。
辛天佑萬沒想到如此粗魯的漢子竟使出一手細膩精妙的鏜法,心中又驚又喜,但衡量敵我實力,終究有些擔心。他極目向山莊深處望去,黑黝黝的看不真切,不知阮無憂一行人是否已經劫出了上官柔,有心去一探究竟,但稍一挪動身子就氣血翻湧,看來方才與屠一鋒硬拚幾招,內傷委實不輕。
屠一鋒再次施展絕技“飛鷹九式”,直取趙天祿雙目,要將他毀於爪下。陡然間隻聽得弓弦聲“錚”的一響,一枝鐵箭已經近在眼前,急忙伸手一捏,孰料此箭來勢迅猛無比,竟然捏它不住,繼續往自己眉心射來。屠一鋒驚出一身冷汗,連催三道內力,才在箭尾處將它捏住,拇指食指一陣火辣辣的痛楚。丁、申二人聽得弓弦響,不知箭射何人,不約而同雙雙收手,跳開數步。辛天佑大喜,高聲叫道:“鐵場主來得正好,辛某等得你好苦!”
來人乃是落日馬場的大場主鐵硯,江湖上人稱“虎賁神弓”,武藝高強,神箭無雙,在佳山一帶素有俠名,隨他一同前來的還有二弟鐵青石,三妹鐵碧芍,俱是落日馬場數一數二的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