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八千裏路雲和月(六)(2 / 3)

鐵硯急忙招呼道:“大夥兒趕緊上岸!”說著,他伸手從腰間取出虎賁弓,搭上射天鐵箭,功聚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鐵翎卡住弓弦轉過一圈,使出半招“繞樹三匝”的絕技。果然不出他所料,謝菊良突然從水底竄出,鯉魚跳龍門一般高高躍起,身子反向弓成一道弧形,手持一柄亮閃閃的分水娥眉刺,疾削向拽住大船的鐵鏈。

驀地黑影一閃,一支鐵箭從他左腿射入,右腿穿出,力道更是恰到好處,將兩條大腿牢牢釘在一處,緊接著才聽到“錚”的一聲弓弦響。射天鐵箭飛速旋轉,在謝菊良雙腿骨肉中狠命攪動,疼得他大喊一聲,身形為之一滯,分水娥眉刺脫手飛出,撲通一聲跌落在黃河裏。

鐵硯叫道:“千萬別讓他跑了!”楚西陵眼明手快,彎腰操起一根纜繩,默運玄功,用力一抖甩將出去。隻見那條繩索如同靈蛇一般上下扭動,三下五除二將謝菊良裹成一隻大粽子。其時謝菊良大半個身子已經落入黃河之中,鐵硯急忙搶上半步,反手抓牢繩索順勢一拉,二人合力將他重重甩落在甲板上。

洶湧的河水將大船疾推向岸邊,尖銳的礁石磨擦撞擊著船舷,隻聽得“轟隆隆”一聲巨響,整條船頓時散了架。說時遲,那時快,桑三娘挾起流蘇,段三挾起段斌,高標挾起焚琴,楚西陵挾起阿犢,鐵硯挾起謝菊良,眾人奮力躍上河岸,回頭看時,隻見那條大船早已碎成無數木片,在湍急的河水載沉載浮,一路向東衝去。

眾人驚魂未定,踩著高低不平的亂石堆向東行了數百步,找到一個避風的樹林,坐定下來歇息片刻。陳泰來點了謝菊良身上幾處要穴,止住腿上的流血,這才將纜繩解開,隻見他失血甚多,臉色極其蒼白,眼中充滿了怨毒的神色,有如一頭噬人的餓狼,困在陷阱裏不得脫身。

阮無憂鄙夷地瞥了他一眼,道:“姓謝的,你現在還有什麼話可說?”謝菊良突然哈哈笑道:“你運氣好……你運氣好……”他一口氣吸不上來,不由連連咳嗽,眼淚鼻涕都淌了出來,“可恨我……還想著將你生擒……若是下手再狠一點……呃咳……你早就成黃河中的……水鬼了……”

阮無憂現下回想起來,尚覺得有幾分後怕,倘若謝菊良一動手就將船底完全鑿穿,那艘大船在花園口的激流中是斷支撐不了這麼久的,鐵硯和楚西陵根本就沒有出手的機會。她心中頗有幾分疑慮,待謝菊良咳嗽稍停,又問道:“是魏長嬴下毒害死法生和尚的,對也不對?”

謝菊良瞪大了眼睛罵道:“臭娘們……”石乘龍反手一個大嘴巴重重抽在他臉上,打落了三五枚牙齒,喝道:“敬酒不吃吃罰酒!龜孫子,王八羔子!格老子聽清楚了,想要活命的話,堂主問一句,你就乖乖地答一句!否則的話,嘿嘿,爺爺剝了你的皮,拆了你的骨頭!”

謝菊良“呸”了一聲,抱定了必死的信念,正待嚼舌自盡,早被陳泰來伸手點中嘴角的“地倉”穴,口舌僵硬,動彈不得。阮無憂秀眉微蹙,聲音轉冷,道:“我本不想下毒手,是你逼我的……陳護法,讓他說實話。”陳泰來答應一聲,從藥箱中取出三根又粗又長的銀針,謝菊良一見,頓時記起“催魂針”的酷刑,不禁渾身發抖,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

陳泰來摸著謝菊良的腦袋,將三根“催魂針”深深插入他“百會”、“風府”、“玉枕”三處要穴中,隨手解開“地倉”穴,隻見他大吼一聲,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神情呆滯,有如一具行屍走肉,問什麼就答什麼。楚西陵輕輕搖了搖頭,冷峻的臉龐上流露出一絲悲天憫物的神情,可憐謝菊良一身水底的好功夫,從此以後武功盡失,成了一個廢人。

阮無憂與鐵硯詳加盤問,這才從謝菊良口中得知了魏長嬴的全盤計劃。原來早在五六年前,魏長嬴就采納彭胖子彭開元的計策,威逼利誘,無所不用其極,暗中收買了青陽堂的副堂主花枕流、白藏堂的供奉“雙鞭鎮九州”佟遼東和玄英堂的護法申不害作為內應,隻等時機成熟,便以妙翅派秘傳的“以聲驅毒”之術殺死武成天和青陽、白藏、玄英三堂堂主,一舉執掌幫內大權,並以此為基礎逐鹿中原,爭霸天下。

通明殿一戰中,老幫主“大力鬼王”武成天死在三十六銅人陣中,魏長嬴憑借其遺言順利登上幫主之位,原本一切都在他控製之下,但阮無憂和上官柔的突然出現打亂了他原有的計劃。為了除去上官柔,削弱玄英堂的實力,魏長嬴靈機一動,定下了驅虎吞狼、坐收漁利之計,沒想到葉知秋暗中留了一手,上官柔占盡上風後亦沒有痛下殺手,雙方並未兩敗俱傷。

魏長嬴一計不成,又生一計,他伺機在法生和尚的酒葫蘆中下了木須草劇毒,又派出“踏雪無痕”寧中晏和“水底蛟龍”謝菊良二名心腹跟蹤他到孟津鎮中。寧中晏用哨音催動劇毒,毒死法生和尚,嫁禍於玄英堂,謝菊良在花園口鑿沉阮無憂等乘坐的大船,意圖毀屍滅跡,不落下口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