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急忙趕上甲板觀望,那小艇已經追得極近了,隻見艇上站著一人,手持一柄奇門兵器分水娥眉刺,腰間還插著另一柄,渾身上下緊裹著黑色鯊皮水靠,勾勒出一身遒勁有力的肌肉。阮無憂窺得一清二楚,來人正是有“水底蛟龍”美譽的朱明堂護法謝菊良。
石乘龍脾氣暴躁,破口大罵道:“姓謝的龜孫子,鬼鬼祟祟跟在後麵幹什麼?”謝菊良“嘿嘿”冷笑道:“阮無憂,你竟然毒死法生大師,背叛魏幫主,罪不可赦!還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時?”聲音穿透風浪,如同近在耳邊,顯得內功頗有幾分火候。
阮無憂聽他直呼自己的名字,口吻甚是無禮,心中先有幾分惱怒,冷冷道:“姓謝的,你好大的膽子!我乃刹魔教教主之女,別說你一個小小的朱明堂護法,就算是‘大力鬼王’在世,也不敢這麼跟我說話!”
謝菊良哈哈大笑道:“刹魔教早就滅亡了,現下隻有天龍幫!什麼狗屁教主之女,呸,還及不上咱們魏幫主的一根小指頭!你這些個廢話,趁早跟水龍王說去吧!”說罷,他提起丹田中一口真氣,雙足在船頭用力一蹬,人如大魚一般躍入水中,疾向船底遊來。那小艇失去了控製,被激流推向岸邊的礁石,瞬間撞得粉身碎骨。
桑三娘當機立斷,向船老大喝道:“還愣著幹什麼?速速靠岸!”船老大目瞪口呆,叫道:“你發瘋了麼?岸邊盡是些個亂石堆,船靠上去定會撞得粉碎!”桑三娘心急如焚,怒罵道:“混帳東西,都什麼時候了,還舍不得這條破船!再不靠岸,咱們全得死在黃河裏!”
話音未落,眾人腳下一陣劇烈震動,大船猛地傾斜過來,在激流中搖搖晃晃,隨波浪向下流衝去,完全失去了控製。船老大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倘若在花園口翻船的話根本就沒得救,最多隻能撈幾塊木板上來當柴燒,辛苦了二十年才掙來的本錢九成九是蝕定了!
阮無憂等在濕滑的甲板上立足不穩,好在他們俱身懷武藝,急忙施展龍爪手虎爪手鷹爪手之類的功夫,牢牢攀住船舷和艙門,這才沒有滾落到黃河波浪之中。留在艙內的焚琴和段斌尖著嗓子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船艙裏進水了!”隻聽得轟轟數聲巨響,大船撞上河心的礁石,沒頭蒼蠅一般在漩渦中團團亂轉,慢慢往下沉去。
阮無憂臉色蒼白,心道:“謝菊良果然用心狠毒,竟在船底鑿了數個大窟窿,欲將我等盡數淹死在這黃河之中!這……這可怎生是好!”一時間腦子裏空空如也,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她情不自禁向上官柔望去,希望能抓住這根救命稻草,上官柔向她做了個稍安勿燥的手勢,反手拔出修羅刀,一刀將桅杆劈斷,大船雖然顛簸,卻平穩了許多。
船老大心疼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大船,紅著眼睛破口大罵道:“直娘賊,敢動老子的船!”他翻身跳入黃河中,欲找謝菊良算帳,但謝菊良水底的功夫何等了得,哪容一個小小的船夫近身,他一擺手中的分水娥眉刺,隻一招,就將船老大刺了個透心涼。
血水汩汩泛起,染紅了一大片水麵,阿彪見狀心知大事不好,狂叫一聲,急忙跳下水去撈著乃父的屍身,高高托出水麵,卻見他心口的鮮血紛紛揚揚灑下來,澆了他一頭一臉,哪裏還救得活!他心痛欲裂,口中“嗚嗚”哭道:“爹……你死得好慘……”
阿犢淚流滿麵,一手攀住船舷,一手去接父親的屍身,忽然瞥見水中一道黑影箭一般竄向大哥,急忙大叫道:“小心背後……”話音未落,謝菊良已經重重一掌擊在阿彪背心的“靈台”穴上,內力到處,將心脈震得粉碎。阿彪張大了嘴巴卻叫不出半點聲音,七竅之中慢慢滲出殷紅的鮮血,手一鬆,父子二人雙雙淹沒在渾濁的漩渦中。
阿犢傷心欲絕,大叫一聲,正待跳將下去尋謝菊良拚命,早被楚西陵一把拽住,在他耳邊喝道:“住手!你跳下去不是送死嘛!”阿犢大哭道:“爹爹和大哥都死了,我一個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楚西陵欲激起他求生的意念,急道:“活著才能替父兄報仇!”就是這一句話,打消了阿犢的尋死之心,他呆了片刻,眼中燃起仇恨的怒火,哽咽道:“對,我一定要活下去,我要報仇!”
船底已經破了好幾個大窟窿,河水瘋狂地湧進來,隻一轉眼工夫,大船已經沉沒了大半。眾人臉色凝重,黃河之中乃是謝菊良的天下,一旦落水,隻會把性命葬送在他的分水娥眉刺下。木小婁拚命扳動船舵,將大船一點一點地挪向岸邊,楚西陵提起沉重的鐵錨,默運玄功,看準了方向猛力擲了出去。
在這生死懸於一線之際,隻聽得“當”的一聲巨響,那鐵錨不偏不倚恰好鉤住了岸邊的一塊礁石,鐵鏈頓時繃得筆直,大船被死死拽住,劇烈搖晃了幾下,船板龍骨“咯咯”作響,仿佛會隨時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