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偶爾會到天上人間的門口轉一轉,這裏有她太多的回憶,她想:該拋棄的時候,心再疼,那又怎麼樣呢?
在打發多餘時光的日子裏,她開始沉迷於網絡,然後看到了我為她開設的博客,她翻著那些舊記憶,可惜物是人非,她想起青禾的一句話,如果,我不做小姐了,就去做一個作家。一個作家,可以用大腦中的生殖器寫作。她笑問,什麼叫大腦生殖器?
青禾嚴肅地回答,就是充滿了人性最本源欲望的大腦,那裏有你生命的一切跡象。
這本書她看了,每一個進程都是喜寶所熟悉的,她經常看著看著,就掉下眼淚。後來,一個和她聊了很長時間的網友說:“喜寶,我終於知道你是誰了?”
這世上果然有緣份注定之說。
那天,她們之間聊了很久,當然也聊到了喜寶和我的感情。
在圖書出版前不久,文文又給喜寶通了很長的電話,她跟喜寶說了關於我的很多事情。喜寶聽著聽著,流下淚來。
既然兩個有緣有愛的人,為什麼非要分崩離析地去鬧騰分手,非要讓彼此間倍受折磨?
不管多殘酷的愛情,隻要有一線生機,都是該試著去挽回的,何況我們還彼此愛著對方。於是,喜寶才用這樣的一種方式見我。
不得不說,她的骨子裏還流蕩著一種叫浪漫的情愫。
4
那一夜實在太短暫。我們都試圖說服對方,離婚也罷,不離婚也罷,我們都不願意放下芥蒂,終是僵持到疲倦,我們對視著,直到太陽散發出了柔和的金輝,小鳥在枝頭雀躍,冷冽的清晨夾雜著蘇醒人群地喧噪。
“我請你喝豆漿。”我啟動了車子,順勢捏了捏她的小臉蛋:“這次不許再和我強了。”
她沒說話,女人的緘默就代表同意。
我把她拉到了家門口,我是有陰謀的,希望在鄭大姐領著念北出來買豆漿的時候,能夠碰到喜寶,念北一定會纏著她。
“念北很想你,我們都很想你,其實,有沒有孩子無所謂的。”
“你丫兒說的太輕鬆了,一輩子漫長,等你看到別人的小孩,就會心裏想,如果我能有個這樣的孩子該多好,人都是貪心的,現在不想,不代表以後不想,等到年紀越來越大,沒有孩子的生活,你會越來越慌。”
“或許你說的對,但是我們有念北,我們有很多孩子,我們更可以去抱養,也可以做試管嬰兒,現在科學如此昌明,我們會有新的希望的,而且人生並不是為了生孩子而活。”
但願,某一句可以觸動我眼前的女人,讓她不再處心積慮地離開我。
喜寶一路緘默,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小區門口,那個消瘦的男孩子,又在舉著紙牌,上麵寫著:段曉純,我愛你!我會等著你回來。
吃飯的時候,我給喜寶講述了那個男孩子的故事。
她眼圈有點紅,為了眼淚能夠不流溢出來,她故意把頭揚起成45度角。
“喜寶,你看,這世界萬一哪一天突然消失了毀滅了,我希望,我能和你死在一起,這就是我的理想。”
她低下頭,淚珠落進豆漿,濺起了一圈漣漪。
“你讓我再想一想?”她手指緊緊扣著杯子。
“好的,我給你三天時間,到時候,如果你再認定不打算要我了,我也就認命了。”
那天的念北和鄭大姐,兩個人一直遠遠地站在櫥窗外,為我搖旗呐喊,直到喜寶站起身來,小念北才撲了過來。
喜寶摸著孩子的小臉,一臉寵溺。
團聚了幾個小時後,我送喜寶回了住所,那一瞬便在心裏打定了主意。
我找廣告公司訂了一張一平米左右銘牌,上麵刻著:喜寶,我愛你,我等你回來。
我摸著那些字,仿佛觸摸到了我的愛情。
連續三天,不管刮風下雨,我都如時地守候在喜寶的小區門口,我見一個人就攔住他說:“認識喜寶嗎,她是我的愛人,現在她不理我,想和我分手。”
這三天裏,喜寶一直沒露麵。
在第四天的傍晚,下起了瓢潑大雨。
我站在雨中瑟瑟發抖之時,突然頭頂出現了一平米的晴朗,有個嬌媚慵懶的聲音說:“有火嗎?借個火!”
她的腋下夾著一本被翻得很爛的書,兩片性感的嘴唇夾著一隻女士香煙,小小的美人頭,輕輕地湊過來,四目交彙之處,盡是碧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