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如今貴為妃位,微臣自當恪守禮數,絲毫不敢怠慢。”
肖婷玉悶笑幾聲,轉身看向紛紛飄落的雨滴,砸在地上濺起的漣漪,好似蕩在心頭。
“怠慢也好,不怠慢也好,那都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雨後……道路濕滑,娘娘身子剛愈,不如……微臣送娘娘回宮罷。”孫如一口氣艱難,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心中所想說出來。
肖婷玉隻淡淡一笑,“好。有勞孫太醫了。”
孫如一躬身遞上自己的手臂,肖婷玉將自己的手輕輕搭在他的手臂上,一步步走向細密雨線交織的深處。
他們沒看到,正想偷空去太醫院找董元卿的金鈴,將他們的一舉一動全都看在眼裏。
當時,金鈴也沒覺得有什麼奇怪。不想這一畫麵,在之後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金鈴在月亮門前徘徊許久,她沒有忘記對皇後發的誓言。
隻是,隻是……
她隻是想去找董元卿問一問,這個月她月信遲遲未至,會不會……或許,他有什麼藥,可以幫她月信準時。
可是,可是……
即便現在得空,天還亮著,若被人發現,她和董元卿在一起,豈不是連累皇後娘娘。
就在她猶豫不決時,月亮門被人推開。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準備去棲鳳宮為皇後娘娘把平安脈的董元卿。當他見到月亮門那一端站著的人正是金鈴,著實嚇了一跳。
他有多久,有多久沒有看到金鈴了!數日來的相思與擔憂,統統化作眼底的一抹酸澀淚,即便努力圈在眼中,依舊泛濫著要衝出眼眶。
“金……”
他還未喚出她的名字,隻見她疏離的神色,退避一步的客氣神色,便明了,隻能將千言萬語統統咽回腹中。
“董太醫是要去給娘娘請平安脈麼?”金鈴客氣地問。
“正是。”董元卿也回得口氣疏遠。
“娘娘這會也該醒了,不如同路吧。”金鈴舉著傘,客氣讓路。
當下巧遇,若分道而行,反而讓人起疑。本來,她就經常去太醫院找董元卿為皇後娘娘請脈,總不能忽然之間就疏遠了,叫人憑空猜測了去。
細雨中,兩人一前一後,踩著差不多相同的步子。
為董元卿提藥箱子的公公忽然肚子疼,想去茅廁,隻好將藥箱子先交給金鈴,急匆匆跑了。
下著雨的宮裏,鮮少有人行走。如今景色美好中隻剩下董元卿和金鈴打傘站在細雨中,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誰也不說話。
許久,還是董元卿率先打破沉默。
“你……可還好?”
“都好。”
“這就好,這就好。”
又是沉默。
眼見著跟班太監就要跑回來了,金鈴壓低聲音悄聲說。
“娘娘還讓你為她把脈,是不想被人生疑知道我們的事。你且盡心為娘娘把平安脈便可,其餘之事,隻當從未發生過。”
董元卿顯然放不下金鈴,正要說什麼,跟班太監已經跑過來,一個勁向金鈴道謝,接回藥箱子。
所有的話,董元卿再一次咽回腹中。
剛到棲鳳宮,正巧皇後剛剛醒。金鈴趕緊進去,生怕皇後知道她出宮。
“奴婢接了些雨水。娘娘喜歡喝雨水泡的茶,今年多存些。”金鈴將接滿雨水的罐子搬進屋。
皇後點點頭,“隻有你伺候本宮,最貼心。”下床看了眼壇子內的雨水,又輕輕嗅了嗅,“這些無根之水最為幹淨,泡的茶也別具一番風味。皇上也很喜歡喝。”
殿外有人通報董太醫已候在殿外。
皇後看向金鈴,見金鈴神色無異,她略微滿意地淺笑下。
董元卿為皇後把脈期間,不見董元卿和金鈴有任何眼神上的交流,抑或神色之異,皇後總算放心將此事一了百了。
晚膳時分,皇後派人去請皇上過來用膳,不想派去的人自己回來了。說是朝華宮的夏荷也去請皇上過去用膳。
“皇上去了沒有?”皇後低吼著追問宮人。
宮人顫抖著身子,聲若蚊蠅,“皇上,皇上去了。”
皇後推翻滿桌的美味佳肴,氣得暴跳如雷。
棲鳳宮的宮人嘩啦啦跪了滿地,各個噤若寒蟬,麵如紙色。
“娘娘……息怒,氣壞了身子不值得啊。”金鈴苦聲哀求,皇後哪裏能聽得進去。
“下作胚子就是下作胚子!一水喜歡做那些低三下氣的事,迷惑皇上勾引皇上!”
“娘娘……嘔……”
金鈴正要求皇後喜怒,不想胃裏一陣翻騰,捂住嘴,控製不住地幹嘔起來。
“嘔……”
皇後冷冽的目光如刀刃般射向金鈴,嚇得金鈴渾身汗毛倒豎,臉色死灰。
“都滾出去……”
皇後力竭地嘶吼,嚇得一幫宮人連滾帶爬地滾出大殿。
金鈴嚇得癱坐在地上,臉上絲毫不見血色。
“跟本宮說實話,你到底怎麼了?”皇後一把揪住金鈴的衣領,麵目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