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黑夜猶如濃墨一般無法散開,此時正是午夜時分,濱海這座城市街上滿是夜霧。
劇院大門緊閉,商場關門,街道冷清,各大校園早已沒了白晝時的喧鬧。
街頭磚牆下蜷縮著各種身影,還有昏黃路燈下獨自一人飄蕩歸來的夜歸人。
夜幕的深沉,不覺間讓這座城市變得陰冷幾分,從人類第一次圍坐篝火,輪流講著隱於黑夜背後的詭異故事,各種傳說就遍布各地揮之不去。
那些傳說中隱匿於黑夜之中的連環殺手、恐怖瘋人和可怕怪物,成為令人毛骨悚然的夢魘,讓人們不自覺懼怕黑夜,因為怪物就藏在黑暗裏……
而獨自在家的林樺,看了一眼早已趴在沙發上睡熟的金毛,似乎是下了莫大的決心,關掉家中所有的燈光,唯獨衛生間的燈開著。
他左手拿著兩根蠟燭,看了看透過衛生間房門不透明玻璃傳來的燦白燈光,內心不由一陣猶豫。
林樺有點膽怯,或者說是恐懼,就像是在腦中構想著站在懸崖邊上或許覺得沒什麼,可一旦親自腳踏懸崖邊看到崖下深淵,意識到有凶險之時本能就會變得膽寒。
畢竟恐懼是人即將麵臨危險時的征兆,這是鐫刻在每個人基因深處自我保護的本能。
長舒一口氣,林樺下意識看了看自己右腕的腕表,表上顯示的時間,正好是淩晨十二點。
這會正是古人常說的十一點至淩晨一點的子時!
傳言淩晨十二點,是一天結束和開始交彙之時,乃天地生與死,消亡和重生最為模糊的時候,常常會發生很多意想不到的非正常現象。
林樺之所以選擇此時關燈進入衛生間,是他打算嚐試一下羊皮紙上所記錄的方法,畢竟上麵的內容似乎告訴他有辦法繼續活下去。
麵對死亡,林樺對其態度是平靜的,可內心依舊排斥,對於存活他還是渴望的。
自父母失蹤音訊全無,他也曾詢問過原因,但自家小叔卻是守口如瓶,那時的他頹廢過迷惘過,最後依舊挺了過來。
起碼他還有屋簷可以遮身,四肢健全,遠沒達到徹底放棄自己的地步,比起真正命運悲慘的人,他自認為是幸運的。
他渴望著,渴望可以活下來,最起碼再見父母一麵,若是雙親真的遭遇不幸,也要探究出其中的原因,為此如果真有活下去的辦法,無論多荒唐,林樺都願意試他一試!
衛生間外,燈光透過不透明玻璃照在林樺的臉上,燦白燈光映襯著他凝重的麵色,讓周遭顯得是那麼寂靜。
林樺深吸一口氣,推開房門緩緩步入衛生間。
陰暗狹小的衛生間,在如今寸土寸金的時代,其麵積被開發商使勁壓榨,最多隻有幾平米的麵積。
林樺獨自一人,站在衛生間內,看向洗手台上的大片鏡子,端詳一陣,隨後收拾了一下洗手台上的毛巾、牙刷、牙膏等物件,把它們放到一旁的置物架上。
接著在距離鏡子兩指前,左右擺放兩根蠟燭。
然後出門搬來一張椅子,放在衛生間內,隨後關上衛生間的房門。
拿出打火機,點燃蠟燭,關燈……
哢嚓一聲!
燈光一滅,四周陷入黑暗當中,唯一的光源則是蠟燭。
燭火忽閃,搖曳不定,殘影綽綽……
林樺坐在椅子上,麵朝鏡子,鏡中身影和他安靜對視。
許是心理原因,亦或是氛圍太過詭異,扭曲的燭火透過鏡子相互交錯,讓周遭陷入了莫名的壓抑。
林樺注視著鏡中倒影,注視鏡中另一個自己瞳孔中搖晃的幽幽燭光,不知為何,原本鏡子裏再平常不過的影像,此刻卻顯得詭異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