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今年的新茶，我嚐著總覺得差了點味道。姑娘是有緣人，不妨試上一試。”男子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這個簡單的動作由他做來也是說不出的賞心悅目，而他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和這麵前的茶水一樣，清透，自然，舉止間行雲流水，流有古韻。
林昔微沒有說話，拿起麵前的茶杯，低頭輕輕抿了一口，她眸子半闔，半晌之後放下了茶杯。
“餘味藏苦，是好茶。”
唐裝男子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林昔微，但是他的目光和人一樣溫和，即使一直盯著人也不會帶給人壓迫感。
聽了林昔微的話，男子微一挑眉：“既然苦，怎麼會是好茶呢？”
“烈火烹油，鮮花著錦，看似是好的，但總歸盛極必反。反倒是說起苦來，我隻能想到，苦盡甘來，一個成語。”林昔微迎著男子的目光，不躲不避。
唐裝男子身邊，一直強忍著沒說話的周禾一把端過那剩下的茶杯，也不管當中茶水還冒著騰騰熱氣，仰頭就一飲而盡。
他“坉”的一聲把杯子撂在桌子上，看了兩人一眼，說道：“行了行了，你們倆別打那些啞謎了。大哥，這姑娘是我朋友，你別為難人家。”
“哦？”唐裝男子看了周禾一眼，眼神依舊是溫和好脾氣的樣子，“你的朋友？阿禾，那你說說，這位小姐叫什麼名字？”
“額……”周禾一梗，他這不是剛認識還沒來得及問嘛！
林昔微勾唇一笑，一時間容光照人，那勾魂奪魄帶著磨砂質地的嗓音，從豔紅的唇間吐出：“我姓林，林照月。雙木林，江畔何年初照月的照月。”
林昔微現在頂著這幅樣子總不能說自己的真名，不然以“伽羅酒吧”的勢力，不出半天就把她老底都掀出來了。
“好名字！”周禾讚道，見林昔微看向他，又有點不好意思起來——要說怎麼哄女孩子開心周禾經驗絕對豐富，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卻絞盡腦汁也不知道自己說什麼合適。
唐裝男子把周禾的舉動盡收眼底，但神色間沉靜如水，依舊帶著那一副永遠謙謙的微笑對林昔微說道：“我名溫言。”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林昔微像是在對麵前人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念完這八字她抬頭又是一笑，“人如其名。”
溫言那清澈的眼眸中，仿佛閃過了些許璀璨琉璃般的異彩，但因為轉瞬即逝，很容易讓人覺得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而出現了幻覺。
“林小姐的舞跳的很好。”溫言不吝誇獎，看向林昔微的眼神當中也有著不加掩飾的欣賞，還有懷念，“已經很久沒有人能完整地跳出‘飛天’了。”
林昔微不語，又一次拿起麵前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涼了，不過好像……”
她抬眸，繼續說道：“卻比剛才味道更好一些。”
溫言：“茶涼之後，茶香盡斂，餘味清散，唯餘苦澀。”
林昔微：“言外之意有時盡，總要那麼多深度和底蘊，也不見得是好的。”
周禾又一次打斷了兩人似是而非的話：“大哥！能不能說點能聽懂的話？”他微微瞥了林昔微一眼，心道沒看出來這姑娘長著一張好像沒腦子的臉，居然也和大哥一樣喜歡裝神弄鬼。
溫言“嗬嗬”笑了起來，這次他的眉眼之間卻有種撥雲見日的舒展：“我這位兄弟是個急脾氣，我也就直言了。”
他平和清雋的容貌一瞬間竟然有種驚人的美妙。像是夕陽時分微涼的夏風拂過靜水流深的湖麵，接天連日的荷葉隨著水波蕩起些微的漣漪，美不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