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1 / 2)

對於無法解決的棘手的問題,我向來主張換位思考,那時,我會發現敵人最畏懼的是什麼,由此迅速得出自己該去作什麼來讓他們屁滾尿流。我選擇冒扮警察,因此原本需要流血才能搞掂的會兵不血刃地得到解決。

昔日我們闖了禍,被逼無奈去巡遊麥城時,我曾為了湊足食宿路用,在中國中部地區幹過此類營生。馬赫當時作為我的漂流夥伴和同案死黨的雙重身份,曾獲得過我的傾囊真傳,我點撥他一兩次以後,霍然發現他頂冒起警察來,比我更加傳神,固然,他與我相比處於低智商的生物階層,但他似乎更適合騙詐類的粗活。此外,我們還曾期待扮演一切曾被我們深惡痛絕的製服階層,他們是我們紛紛要去模扮的對象,也是我們在意淫層麵要去詆毀的範本。

我們當年之所以敢於挑戰司法的尊嚴,一來是由於年少無知,認為中國的所謂司法是把不開刃的鈍刀,鈍刀騎在胯下跑上幾公裏都不會勒破屁股,而錯上加錯權當是墊了兩副鞋墊走路;二來,我們深諳中國司法界破案與發案之比是500分之250,充分約分後,按照中國教育的百分製來審核,依舊是個不及格。

此地偷些雞,換個地址摸些鴨子,我們致力於僅損其皮毛的小惡,目的是自給自足,實屬不貪心的那類“拿來!”主義者。或許就因為不貪心,我們不但獲得輾轉各地的資本,更能最終在風平波息後,帶著一身外地養出的膘來回家報到。由此推論,耶和華及各路神仙會照顧高智商的人,我就是很好的例子。

我已確認自己洗清了底。浪子回頭上岸後,身後海域尤自幢幢的海盜船也成為風雲往事裏的佳話。現在為救蘇卿,被迫故技重施,做下“岸上濕鞋”這類蠢事,儼然成了四大金剛吃鼻涕——越活越倒退。人性的倒退中,江湖雷區不聲不響地接續在腳邊,不由得你不走。不禁搖頭讚歎道,蘇狐狸果然命運硬勃,不僅可以克掉父母姐姐,而且對於克製近鄰具備匪夷所思的奇效。蘇姑娘,我服了。無論什麼年代,你縱伸出一條螳螂腿兒就可以將我搞下車。

我們以滅火器洞穿了隔離門的長形玻璃,掏弄著把門摳開。回身再掃視通道,裏麵一眾手持器械的暴徒已窮凶而來,他們立定在大包門口,裏麵冒出兩三個驚魂未定的人頭,他們東張西望之後,鎖定了這邊。

“快跑!”我急急帶馬赫躥跳著摸黑下樓,仗持對馨寶地形的熟悉,全身而退。路經大廳時,抽眼看看裏麵,裏麵已經亂得象戰地醫院。折胳膊斷腿的客哀號,哭天搶地、破口咒罵。

多數客人行事謹慎,聞聽此地出了異事,惟恐耽在是非地裏會被警察盤問家細,結帳時都不待找零。由此,“馨寶”門前流走了客,仿佛一開到底的小便器水閥。

宋大德果然不愧是著名的“江湖接應”,此時,他已經由停車場抽出車,著著火順在道邊,見我倆順利脫身,他迎風將喇叭按得“叭叭”長響。我倆鼠躥上車,速速緊關了車門,與此同時,倒車鏡反窺見一眾手持棍棒的痞子湧出臨街的防火門,我不由駭異中高喊:“司機,GOGOGO!”

宋大德催足了油門,猛鬆離合,輪胎地麵發出尖銳的擦聲,引得痞子警醒覺悟。有條大棒被橫掄了過來,雖是最終砸在車後不遠處的街麵,但是那“當啷啷”的聲音甚是驚人魂魄。

“車牌被他們看到,不要緊吧?”我問。

“我處理過了,放心,”宋大德籲了口氣,“我天亮前要去還車,這站去哪?”

“等等,我想想,哈哈,真他媽的痛快,煙,煙。”我故作輕鬆,以插播小廣告來粉飾緊張的心情。

宋大德拋來煙和火機,我默默點上,狠吸了一口,噴到大德後腦勺上。就是,去哪呢?家一定不能再待,至多取兩件衣服,把電腦裏的文件拷貝出來就得撤,蘇卿短時間最好也別回去。我思索著看宋大德瑟縮在冷氣中。他上身僅餘一件針織網眼小背心,看上去別具一種性感。

轉眼再看蘇卿。她原本描好的眉眼,此時被她塗抹得象攪拌後的卡布基諾咖啡,淚眼更是漣漓得象陽光下的雪孩子。這份哭相勾人聯想起我把毛毛蟲塞入她脖領的那份曾經。此刻她楚楚可憐,使我不忍把她踹下車來逃避煩人的嚶嚶聲。端詳許久,我選擇柔聲安慰,對她道:“鼻涕,左邊……”

左臂猛烈一疼,哇呀一聲慘叫,低頭看,原來是蘇卿摸了黑,無恥地叼準我一塊腱子肉切下了牙齒。我慌忙躲,但躲無可躲,想著下手揮她一記,又於心不忍。我知道她在因被人騷擾而遷怒於我,而我,素來對於女人沒憑因的恨抱定任為魚肉的態度。我緊了緊了牙關,亮出滾刀肉那般的光棍兒態度,放軟了肌肉任她使力,心說,他媽的,給你咬給你咬,直當疼瘋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