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風道:“是,我會小心的。”項義道:“這附近有家派出所,你跳窗出去之後,就去派出所裏等我,不要擅自外出。”洪風道:“是,我都聽你的。”
項義下樓買了糕點,自己半路吃了一塊,餘下的送上樓給洪風。敲門的時候,他故意沒有說話,快速敲了三下,又快速敲了三下。他本以為洪風會出聲詢問,不想裏麵半點動靜也沒有。於是改用三長兩短的敲門法,洪風這才答應。
離開旅館,項義開始尋找公用電話,找了許久也沒找到。正感無奈,忽聽對街有人大聲說話。
項義凝目瞧去,隻見一塊黑磚正貼在那人臉上,心想:“他是不是在用大哥大講電話?”急忙穿過馬路,跟在那人身後。
隻聽那人大聲說道:“老李啊,生意總算談成了,多虧了你幫忙,讓我賺到九百塊。回頭我買個玩具車去看你兒子,告訴嫂子一聲,我最愛吃黃燜羊肉,還有福壽肘子,記得火候足一點,油也要多放。”項義聽他說得如此大聲,不由得想:“對麵那人原來是聾子嗎?還是剛剛聾的?”
那人一路大聲說話,仿佛生怕別人聽不清楚,而且似乎有說不完的話。項義跟在他身後,一直跟出兩條街,那人偏生不掛線。終於項義等不及了,主要是怕電池沒電,繞到那人麵前,道:“朋友,大哥大借我用一下,我給你錢。”
那人捂住話筒,不悅道:“你誰啊,沒看我這兒拿大哥大通話呢?我認識你嗎?有毛病吧。”項義掏出十塊錢,塞在那人兜裏,道:“一個電話,十塊,速度。”那人見是十塊錢,立刻轉變態度,對電話那頭道:“老李,說好了啊,後天我去找你,東西都備全了。不說了,大哥大沒電了,這種外國貨真差勁。”
掛斷電話,那人檢查鈔票,驗證過後,笑道:“不許去別的地方,就在我麵前打。”項義道:“是,就在你麵前。”那人道:“把手伸出來。”項義伸出手。那人倒也守信,直接將大哥大像拍磚頭一樣,拍在項義手上,同時補上一句:“小心著點兒,洋貨,貴著呢。”項義暗罵:“囉嗦。”小心翼翼握緊大哥大。
那人又拿出鈔票,看了兩看,見項義一動不動,道:“你倒是打啊?”項義尷尬地道:“怎麼用?”那人得意一笑,道:“都是洋文,怪不得你看不懂。先按號碼吧。”項義按了金寬廣的大哥大號。那人嘻的一聲,道:“你倒是call啊。”項義問道:“我靠什麼?”
那人嘻嘻笑道:“不是讓你靠,是call,English知道嗎?”項義糊塗了,問道:“什麼栗子?”那人優越感積夠了,道:“按完了號碼,你得撥出去啊,按那個綠的鈕。”說著指給他看。項義不敢亂碰,輕輕按了一下。
那人見撥出去了,催促道:“麻溜兒的,馬上就打通了。”項義緊張起來,問道:“我該怎麼做?”那人道:“放在耳邊啊,你啊,真是夠笨的。快點兒,通了可就收費了。這是美國的衛星,國際長途,貴得很呢。”項義暗罵:“你早不說,偏要我問。”
他將大哥大移近耳朵,立時聽到裏麵“嘟嘟嘟”的響聲,喜道:“通了。”那人道:“你倒是說話啊。你這人真是的,現在什麼時代了,注定要被時代的火車淘汰掉。”項義道:“你好,我是項義,就是……就是下午市場見麵過的,您還記得嗎?”心裏一急,口齒也不伶俐了。
說完,久久不聞回應。
那人把耳朵貼在大哥大上,當聽到嘟嘟聲時,又埋怨起來,道:“這哪兒通了啊,沒通呢。”項義汗都下來了,問道:“你這東西是不是壞了?”那人一把奪回大哥大,一麵檢查,一麵說道:“說什麼呢,剛買的怎麼會壞,這可是進口貨。沒準兒是認生。”項義驚問:“它能認出主人?”
忽聽那人道:“通了,快說話。”項義急忙接過大哥大,同時抹了把汗,就聽大哥大裏傳出聲音:“喂,哪位啊?”項義還記得金寬廣的聲音,道:“金總,是我,項義,賣手表的。”那頭停了幾秒,金寬廣道:“啊,是項先生,你好啊。原來你也有大哥大啊。”項義道:“這個是我借的。金總,您現在有空嗎,我想和您談談合作的事。”金寬廣道:“現在嗎,你在哪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