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張寶林娶妻(1 / 3)

寶玉大病一場之後,身體漸漸康複,卻落下一個病根,不能外出幹活。隻得在家為左鄰右舍打一些桌椅板凳類的小件,接些零活。寶林自從被陶木匠收養之後,一直在家幫著收拾家務,做些零活,隨著年紀漸漸長大,陶木匠出錢,讓他去私塾念書,農家孩子,識文斷字,將來好有些出息。陶家多年積累,略有節餘,置下幾畝薄田,寶玉出事之後,陶木匠體衰,嫂子乃婦道人家,不能拋頭露麵,家裏主要勞動力就剩下寶林。所以,寶林終止學業,回家務農。

某日,陶木匠夜間做了一夢,夢見家中犍牛,背生雙翅飛走。醒來心中十分不快。清晨向寶玉夫妻說起。可巧,寶玉妻夜間也做一夢,內容大致相通,所不同的是,犍牛背生雙翅飛走之後,馱回一少年女子,言說是寶林媳婦。思來想去,覺得此夢不祥,於是上午陶木匠讓寶林把牛拉到集市上賣掉。寶林甚覺奇怪說:正值農忙,賣牛何為?陶木匠說:隻管去賣,少問。寶林諾諾,牽牛前往集市。正值農忙季節,農人大都在田中幹活,少有人前往集市趕集,寶林在集市上等了半天,不要說來牛市,即便街上賣菜的,也沒幾個。眼看天色正午,寶林腹中饑渴難耐,牽牛走到一個燒餅鋪子前,要了一碗羊湯,兩個燒餅狼吞虎咽吃著。正在這時,集市西頭急匆匆趕來一個農戶,到處打聽哪裏有賣牛的。轉眼來到寶林吃飯的飯鋪前,坐在板凳上喘息,掌櫃的招呼此人時,得知此人急於買牛。寶林在旁一聽,趕緊聲明自己想賣牛。那人一聽大喜,拿出所有錢物交給寶林。寶林一看,所給錢物還高於陶木匠所定底限,二話沒說,買賣交易完成。寶林吃飽喝足,又要了兩個夾者牛肉的火燒放在錢褡褳裏,背著褡褳回家。路遇一片樹林,正巧腹中內急。寶林走進樹林避人處,隨手將裝有麥牛錢與火燒的褡褳,掛在樹杈上,麵朝風向,蹲下身吭哧起來。正在酣暢淋漓的時候,忽然天降一隻老鷹,抓起褡褳衝天而起。

寶林大急,心說:搶走燒餅無妨,丟了買牛的錢,可非小事。於是隨手摘幾片樹葉,擦了屁股,係上腰帶就追。過去所用之錢,皆為銅鑄。賣牛所得之錢,數貫有餘。褡褳頗沉,老鷹聞著褡褳裏的香氣,抓者褡褳飛飛停停,寶林在後麵大呼小叫追趕。眼見老鷹飛到一個所在,忽然棄下褡褳,俯衝而下,似是抓起一物,衝天而起。正巧寶林追至跟前,卻見褡褳敞口,銅錢燒餅撒了一地,心中無比氣憤,順手摸起一塊磚石,衝老鷹扔去。可巧不巧,正中老鷹翅膀,老鷹發出一聲淒厲慘叫,雙爪一鬆,抓起的那個物品落在草叢中,飛行加速,轉眼不見。寶林一邊咒罵,一邊收拾銅錢燒餅,把散落的銅錢全部收回之後,係好褡褳口,放在肩上,剛要轉身,忽然想起剛才老鷹丟在草叢裏的東西,於是過去觀看,卻見草叢裏睡臥一個女子,似是昏迷。寶林剛想上前查看,卻想到私塾先生所教,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於是放下褡褳,隨手拿起肩頭所搭毛巾,到旁邊河裏將毛巾浸濕,回來後,將河水遠遠淋在女子的臉上。昏睡女子被冷水所激,渾身一顫,慢慢醒來。朦朧中,見一少年站在身旁,趕緊起身坐起,滿臉驚恐,雙手緊緊把包裹抱在懷中。寶林一見嚇到姑娘,趕緊後退幾步說:姑娘莫怕,我是周圍農戶,今日去集市賣牛,回來發現姑娘昏倒這裏,所以用毛巾沾水,灑在姑娘的臉上。女子一聽,情緒稍定。不待寶林再問,張口說出一串話語。女子開口之後,寶林隻覺得女子說話十分悅耳,聽著很是舒服。

女子說了半天,隻記得女子說什麼投親不遇,饑渴難耐,昏倒在此間。寶林憐憫之心大起,聞聽姑娘饑渴,遂打開褡褳,拿出兩個燒餅遞了過去,拿姑娘接過燒餅,全無女子斯文,大口小口咀嚼吞吃起來。不久,兩個燒餅下肚,女子仿佛增添了許多氣力,於是起身衝寶林萬福道謝,寶林剛要擺手,卻見那女子腳步踉蹌,哎呀一聲,伸手在寶林肩上一扶,寶林隻覺渾身一股暖流湧動,心中對這女子升起莫名其妙好感。女子向前挪動兩步,眉頭緊皺,麵帶痛苦。寶林急忙上前扶住詢問,女子言說,方才昏倒之際,不經意腳腕脫臼。如今腫脹,寸步難行。寶林抬頭看看周圍,卻見一片荒蕪,人跡罕見。眼見日頭偏西,天色將晚。於是跟女子商量,不如借宿他家,再做商議。女子似有難言之隱,又覺寶林為人厚道老實,於是點頭應允。寶林扶著女子行走幾步之後,見那女子步履維艱,於是不待女子答話,彎腰背起女子,大步流星往家趕去。天色擦黑時分,寶林背著女子趕回村裏,來到村子東頭,陶木匠家,抬腿進了院子。陶木匠與女兒女婿坐在院子裏等寶林回來,卻見寶林背著一個女子進家,全都吃驚地站起身來。未等全家人開口,寶林先把賣牛之後遇到的情況跟大家敘述一遍。陶木匠一聽此言,不免埋怨寶林:你這孩子,真不懂事。我等積善人家,遇到此事,伸手應該。還不趕緊把人家姑娘放下。隨即衝自家女兒使個眼色,寶玉妻趕緊前去,把女子接進屋裏,隨即端上飯菜。寶玉妻招呼女子吃飯,燈下端詳這女子,見她身材高挑,豐碩秀麗,厚重端正,不免心中十分愛憐。飯後,寶玉妻將寶玉趕走與寶林同住,安排女子與自己同床休息。夜色漫長,二人不免連床夜話。姑娘說,自己是滄州人氏,姓胡名玉蘭,19歲,父母亡故,來京投親,不料,親戚遭遇官事,被滿門抄斬,姑娘怕受牽連,連夜回家,盤纏用盡,正是走投無路。說到傷心處,姑娘不免滿麵憂戚,梨花帶雨,格外動人。寶玉妻一陣唏噓一通安慰,隨即勸姑娘在其家久住,言說老父一向積德行善,十裏八鄉頗有微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