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倒先一步爬到山頂,寒夜在半山腰看得三女安穩滑到山腳才轉身繼續爬往山頂。山北比山南雪厚,加之更陡,隻好爬著上山。
小青也等不及寒夜來,自己又一個跳躍,跳到坡上。這次嘴裏哇哇叫著,不敢閉眼。
三女在山腳分開,等著小青下來。
這次小青倒是安穩著陸。
四女嘻嘻哈哈笑做一團。
紅綠黃白景色各異,寒夜在山頂遠遠看著,也是賞心悅目。
四女好不容易又爬回山頂,小青累的不行,仰躺在雪地裏。
“這個妨礙就是滑下去還要爬回來,可是累人。”寒夜看四女喘著粗氣,心中閃念。“四位姑娘先息著,聽小子信口打油詩。”
小青坐起身,四女看寒夜,寒夜看向逢月山脈,閉目凝神。
寒公子還會作詩?小青冷無霜花無雨不曾聽過,花無雨雖然知道隻筆書生寒逸雲名頭,也有虎父無犬子一說,且聽得何樣。
戚憐知寒夜出口不凡,這側臉看去,藍底間白衣衫,也是一番出塵書生姿態。
“雲攏山,風飛雪。
日月不聽蒼生意。
踏歌幾時曲。
嗔皺眉,笑開靨。
朝夕惟恐輕別離。
江湖何處聚。”
寒夜輕聲說完,睜開眼,眉眼笑意,不看四女。“這首《長相思.四姑娘雪景》,送給你們。”寒夜說完,拉起衫角,跳到坡麵,滑雪下去。江湖多離別,且喜此時聚。
小青年少,體會不得詞中意,見寒夜當先去了,趕緊站起身,拉著綠衫裙角跟著滑下去,哇哇直叫。
戚憐嘴角含笑,“何事輕別離,江湖恐難聚。今朝相顧笑,明夕共舞曲。”戚憐說著,也提了紅裙裙角,滑下去,風打在笑靨裏,眉眼似水。
冷無霜心裏溫暖,天可憐見,,遭棄女嬰,卻幸得慈父慈母,幸得良師,幸得良伴,幸有此良友!踏歌幾時曲,踏歌幾時曲!蒼天,你聽見了嗎?踏歌幾時曲!冷無霜眼裏淚花,眼皮眨下來,滾落兩滴淚珠。提著白裙裙角,滑了下去。
花無雨失神,風吹起淡雅黃裙,鬢發亂飛散。寒公子心性,嫌惡決絕,歡喜纏綿,難得無雨鼓起勇氣賭一把命,卻贏得這些個敢愛敢恨俠肝義膽的知交好友,聯袂風雨,熱血黃土,也不枉人世一場!花無雨豪情頓起,張口喊一長聲,已滑到山腳的寒夜站起來看住,哈哈長笑。
花無雨捋了捋鬢發,提起裙角也滑下去。
看看天色漸暗,五人站到山頂。
“回去吧,再晚,小子要挨罵了。”寒夜見四女還未盡興,先頭走下山。
四女見寒夜已返去,心裏雖然還想再滑一次,也不好再言,跟著去了。
回到籬笆外,大堂裏已點起油燈。
寒夜看四女衣衫,“各位姑娘先回房換身衣服,身上雪化,易染風寒。”
冷無霜花無雨小青三人去了,戚憐似笑非笑的看住寒夜,“等本姑娘換好出來,寒大公子才許回屋,免得登徒子聽人牆角!”說著走了,也不會看寒夜一眼。
寒夜麵色紅了下,抖落身上的雪花,看大堂裏也沒個人,不知道娘親父親和雲清談些什麼,這時還沒談完。進到大堂,撥大爐火坐在一邊。
小青先換好,回到大堂,見寒夜依舊是那身藍底間白衫,“寒公子怎麼不去換衣服,小青看寒公子身後已經化濕了。”
寒夜示意小青坐下,“小青,我手太僵,先暖回來。”
冷無霜花無雨也換好進來恰好都是一身淡雅黃裙,冷無霜白裝清雅脫俗,黃裝溫柔清新。
寒夜笑著看了二人幾眼,聽得後院響動。
寒逸雲雲清二人走出來,“三位姑娘,去幫你們柳姨做晚飯吧,天色晚了,她一個人太慢。”
三女笑著應聲進去。
寒逸雲坐到寒夜對麵,雲清一邊坐下。“小子,你衣服快濕透了,怎麼不去換來?”
寒夜看雲清神色正常,心裏舒口氣。“父親,夜兒去換來。”
戚憐又是一身紅扮,轉進大堂,見寒夜衫角濕了不少正要出大堂,微笑一個,看向寒逸雲,“寒叔,她們人呢?在灶房?憐兒也去。”
吃罷飯,收拾開飯桌。
眾人聚在爐火周圍,老樹根疙瘩間或爆出火花,很少的煙,不熏眼。
柳不及寒逸雲一起注視的寒夜,寒夜被看的莫名其妙,冷無霜花無雨戚憐小青也看過來,雲清低下頭,臉色平靜。
寒夜也這般低下頭,“娘親,父親,夜兒臉上沒開花吧……”
柳不及不再看寒夜,微仰著頭,儀態萬千。眼角不時不經意的掃過雲清低下頭露出的後頸,比臉上血色不少。
寒逸雲搖了搖頭,“寒夜啊寒夜,枉你老爹是隻筆書生寒逸雲!”寒逸雲說著臉上失笑,“寒夜你不跟娘親長不跟父親長,偏要自己長自己樣便算了,平日見你也不是太笨,哎……”
戚憐忍不住要笑,壓著唇角忍住,肩膀微動。
寒逸雲看過來,笑罵道:“憐兒你好笑!你也不是好人!看寒夜一常被你欺負成啥樣,做娘的不開口,還得做爹的出來說句公道話。”
雲清仍低著頭,臉上無波無瀾,眼角看到寒夜撇嘴。
戚憐不依挽住柳不及的手臂搖晃,“柳姨,你看寒叔亂說,你問他們,是寒夜欺負憐兒,還是憐兒欺負寒夜。”
花無雨微微笑著,不做表示。
冷無霜看寒夜幾眼,也不說話,眉眼微笑。
小青站起來,又坐下去。
柳不及笑了笑,“小青,你是否要幫我家夜兒說句公道話?”
戚憐臉上羞紅,“柳姨!”
柳不及嗬嗬嬌笑,正是年華二十模樣。
寒逸雲看著,楞了楞神,柳不及板起臉看來,寒逸雲低下頭,似寒夜模樣。
冷無霜花無雨戚憐小青四女倒是看著柳不及呆了,這般笑容,人間無二。
小青還是沒忍住,嚶嚶說到:“柳姨,寒公子怕戚憐,正像寒叔怕柳姨這般。”聲音雖輕,眾人卻聽得清楚。
寒逸雲微抬頭衝也正微抬頭的寒夜打個眼色,二人眉眼各藏著歡喜之意。
戚憐麵上紅透,幾乎滴出水來,“小青,你也不是好人!”
小青花枝亂顫笑個不停。
冷無霜花無雨二人也是各自失笑,能治得住戚憐,竟是小青這直腸子藏不住話的傻丫頭。
柳不及麵上紅暈一閃而過,“各位小友老遠跟了夜兒到這裏來,好歹多住些日子,柳姨這套風柳劍,還算不錯,趁著這些日子,你們幾個學成學不成,看各自悟性,無雨姑娘不曾學武,柳姨的風柳步,卻不需多少根基,無雨悟性極好,說不得也可練成。”說著看幾人各自歡喜,心頭也高興,這班孩子要陪著夜兒走不少路,多一技傍身,也可多放一分心。
花無雨聽了失神,未聽過無根基之人可練就的身法,“柳姨,無雨比平常女兒家力氣也不如,也可練成這身法?”
柳不及微笑點頭,“風柳步身法自成一格,根基隻關係使用這身法的時限,無雨學在身上,拖得一時,同伴也便到了。”
“正是。無雨,若是弱質如你,還被賊人害了性命,便是做鬼也不要輕饒了這些不能護你周全的俠女俠客,”寒逸雲肅色說起,鄭重的看了一眾人,寒夜雲清戚憐都抬起頭來跟小青一起看著寒逸雲,
“行走江湖,俠義為先。當死不懼,隻求速死;當活不棄,東山再起。”寒夜頓了一下,“自己性命事下,同伴性命事大。寒叔這裏以長輩身份提醒你們幾個小輩,若無雨有個不測,柳姨寒叔也羞見你們。”
四個人著力點頭,花無雨眼裏泛紅,低下頭穩住聲音,“柳姨寒叔厚愛,無雨定好好學了風柳步,不拖了同伴後腳。”
第二天冷無霜花無雨戚憐小青四人早早起來,雲清也一般時候,寒夜一如既往的睡了大懶覺。
柳不及寒逸雲夫婦二人起得卻更早,大堂裏也備好早點,一大籃熱乎乎的包子。
眾人吃著早點,“無雨,你寒叔也是根基全無,腦子又笨,卻也好歹學會了風柳步。”
眾人看向寒逸雲,這據說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大俠原來也是會輕功的,是了,多半是跟柳姨隱居於此地,學了以作消遣,這麼說來,無雨真也能學得。
寒逸雲嘴裏嚼著包子,含混不清,“寒叔是腦子笨了點,一生全無成就,幸得偶爾聰明一次,在祈天橋鼓足勇氣攔住了你們柳姨,嘖嘖……”寒逸雲嘴裏嚼著東西腮幫鼓起,還感慨著搖頭,換做別人,可定要被做好笑看,偏在寒逸雲身上,自有魅力。
戚憐老早對這段記掛在心,當時爹娘說要自己二人來問柳姨寒叔的。“寒叔,快說說當時情形,憐兒問爹娘,他們也不清楚。”
冷無霜花無雨小青,連雲清寒夜都盯住寒逸雲,原來連寒夜也未聽寒逸雲柳不及說起過。
寒逸雲眼角看向柳不及,柳不及微笑神情看著雙手,寒逸雲收到鼓舞,說出一段世人皆不知的當日秘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