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寒夜在眾人圍攻下竟然毫發無傷,各人心中不免生出退心。但是想起來時眾人商量好的對策,眼中的狂熱如有實質!
戚憐心頭突然刺痛。寒夜,這個虔誠皈依了慈悲娘娘的男子,是怎麼樣抹開慈悲心殺伐果決的?
寒夜已經感知到異樣,十三個青壯年一霎又退開成一圈,各自左手探到懷裏摸出紙包,一股腦自寒夜周圍灑向寒夜!
戚憐驚慌,藏在袖中的手一時不知如何援救!再看寒夜,竟然心海篤定到讓戚憐看一眼而定神下來。
寒夜在眾人左手從懷裏掏出的時候,已經開始提氣騰空!
眾青壯年手中紙包中粉末追著寒夜越拋越高,心道青衣修羅你還能跳上雲端不成!
不料青衣修羅真真直直騰空到十丈高!
眾人又做好準備,就算青衣修羅你騰得再高,你也是要掉下來受死,成就我等之名!
寒夜滯空一霎間低頭看了一眼,十三個人,一個沒走,全等著自己掉下去繼續毒殺自己。寒夜本不忍的猶豫眼神一閃而沒。
身體淩空騰挪,以更快的速度往包圍圈外衝下來。
這十三個青壯年一看就沒在刀口滾過,臨敵經驗太過稀缺,見寒夜動作出乎自己一眾人的預料,一時不同程度的慌亂。
借著這慌亂時間,寒夜已經安穩在包圍圈外著地。
青影帶著幾不可見的耀眼光芒急速繞著眾人轉了一圈。
“啊!”“啊!”“啊!”“啊!”“啊!”……十三人看著同伴雙肩流出血,才覺到自己雙肩鎖骨疼痛!
呼痛聲在各種武器掉落到地的金屬聲裏,驚慌而茫然!
十三人中有意誌薄弱的,已經萎倒在地上哭起來。
有一個人開始哭,立馬感染了別人。
這樣一些幾乎都沒見過血的人,第一次見到的血就是自己鎖骨斷開時流出血,這樣的際遇,讓這些人心頭猛然間空落落,連茫然失措都遠比這樣的感覺好很多。
戚憐閃到寒夜身邊,寒夜輕歎口氣,沿著這一岸向雙月河上遊方向走去。
圍觀的人們趕緊遠遠讓開,這個人,下手竟然如此決絕,毫不拖泥帶水,一眨眼功夫,就斷了二十六條鎖骨!
華服青年心中悲恨交集,開口欲待罵聲,見寒夜微回頭射來的漠然眼神,後背冷汗立馬流出來,脖子不由得縮了下。
華服青年心裏肯定,若敢罵一聲,青衣修羅的劍,絕對會梟掉自己腦袋!
對於學武之人,丹田被毀與鎖骨被斷,都是要命的創傷,受了這兩種傷,武學一道就算徹底完了。
不過身體力量與平常人倒是差不多,對一心求江湖名號的學武之人來說,讓他們隻能如平常人般生活下去,算是一種悲憫,還是算做一種殘忍?
先前跑掉的青年回去告知了長輩,不一會兒往這裏聚來若幹老少,見著各自晚輩門人被斷了兩邊鎖骨,反應各不相同。
慶幸好歹留得命在的有,但是羞怒揚言以血還血的更多!
江湖,就是這樣的江湖!
永遠不可能以道理來平息爭端,隻有更大的拳頭才能讓世人皆知的道理順利地得到伸張。
距橋頭不遠處的一個飯館裏,披著麵紗的碎花裙裝女子美得不可方物的杏眼裏閃過濃濃的疑惑,看著寒夜與戚憐往上遊河岸漸走漸遠。
“寒夜,有些時候,喂喂都不知道你的心思,是如何長成的……”戚憐眼裏水茫茫地看了看寒夜,看向平緩的雙月河。
寒夜情緒不高,看向戚憐注目的地方,河水在春陽的照耀下,風起的波浪反射來片片燦黃色的光芒。“喂喂,下一次再遇到這樣的情形,寒夜,再不會手下留情……這些人惡毒而幼稚的想法,蔓延開來,實在禍害塵世不淺。”
戚憐沒有回頭,微微點頭,“寒夜,重建信仰不是朝夕之間的事,喂喂不想看到你太過妄執……雖然喂喂不信命,但是每個人都活在自己的命運裏。諸般強求不得,強求不得自己,也強求不得別人;自己不能強求,別人也不能強求。”戚憐說到這,回過臉,看著寒夜思索的神情,溫柔如水起來。“世上有三種人。一種是違背慈悲神諭的人,一種是對慈悲神諭將信將疑的人,另外一種是如你我般皈依慈悲神諭的人。”
寒夜靈台閃過靈光,嘴角蕩漾出笑意。“喂喂一語驚醒寒夜。”
戚憐有時候也會問自己,為何單單看得到寒夜心海?
而今心裏突然觸動,有了答案。因為寒夜也近乎看到自己心海,而自己又比寒夜聰明那麼一點點,所以自己能看到寒夜心海!
當一個人在一個問題裏困惑了太久,突然有個時間找到了認同的答案,心裏的暢快之感實在是讓人頓感眼前豁然一片明朗。
戚憐正是在這樣狀態裏,笑靨越發柔若水。
寒夜直了直眼,不明白戚憐想到何事歡喜成這樣。
春陽漸漸西下,早春的寒意再次彌漫開來,河中吹來的風不一會兒就把祈天橋漫漫的人群驅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