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這次逍遙寨並不是要焚城……他們的意圖,恐怕是徹底毀掉三艘狂歌戰船!”卓淩一跺腳,心頭忍不住發涼。
城牆上,將花無雨掩在身後的戚憐發現抓著自己手的手有些不可抑止的微微顫抖。“花半仙,怎麼了?”
“憐憐,你說,我事不關己的布置戰術,冷眼看敵我雙方刀劍相加,算不算冷血殘忍?”花無雨幽幽聲音,似問戚憐,更似問自己。
戚憐對花無雨的觸動似曾相識,寒夜那小子,不是也這般觸動過?“若沒有無雨你的運籌,東升鎮隻好任逍遙寨雨肉……就算東升鎮鼓起勇氣抵抗逍遙寨,傷亡也隻會更慘烈。寒夜說過,世間隻有三種人:一種是好人。好人不為氣憤惱羞殺人;一種是壞人,壞人隻為名利己私殺人;另一種是苟且偷生的中間人,中間人也許會成為好人也許會成為壞人。無雨,就算是你造成了這一次血戰,那你,又是為了什麼?”
戚憐不等花無雨回答,接著又道:“你不為名利不為私憤,隻為東升鎮百姓能擁有一個尊嚴地活下去的空間……無雨,你毋須自責——若能自我劍下引來青平世間,受六道萬般輪回之苦,我也甘願。”
花無雨抓著戚憐的手用力一抓。“憐憐一番話,讓無雨撥雲見日。”
戚憐嘴角閃過一個輕笑。寒夜啊寒夜,喂喂可沒有亂掰。
公孫傲領著狂歌護衛在海上血戰多年,個個在船上如履平地。但是現在,八百狂歌護衛在船上,都有些別扭。一向習慣了布衣上陣以求利索的護衛,如今卻被要求個個披上輕鎖甲。
公孫傲當先做出表率,八百護衛隻好從命。
三隻狂歌戰船後麵,母鴨帶小鴨般各自用纜繩帶著兩百號著護衛。
公孫傲再次思索花無雨將自己拉到一邊,私下告訴自己的變局。
若逍遙寨這次目的不是為洗劫東升鎮泄恨,那必然是為徹底摧毀狂歌戰船而來,因為狂歌戰船的存在,對逍遙寨形成了致命威脅。可是狂歌戰船已經布局從逍遙寨眼裏沉沒,這就是說,這個布局已被逍遙寨幾位頭領看穿。逍遙寨再次攻打東升鎮時,難保不是逍遙寨的誘敵之策,目的隻為將狂歌戰船這個最大的危險拔除。公孫族長到時候要顧全大局。屆時逍遙寨必定傾巢而來,若於此一戰將逍遙寨根基也一並重創,狂歌戰船就算有所損毀,也算值得。公孫族長,狂歌戰船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花無雨話講到這裏,沒有別的安排。
公孫傲這兩天一再思量著即將到的戰況可能出現的各種變化。花無雨製定的借屍還魂計深得兵詭精要,預計的優勢兵力集中消滅敵人有生力量也是大氣,難能可貴的是,這個小女子在一片大好形勢下也不忘逆向思考戰局的變化。花無雨私下告訴自己的變數可能,絕對不是隨口說說,而她在此上向旁人透露,也不要求自己做具體安排,這不是不重視,而是相信自己能將應對之策想好。
公孫傲還是決定信花無雨這一把。
狂歌護衛這幾年在海上千難萬險地挺過來,再不怕用性命鋌而走險。狂歌護衛這幾年豈能不風聞世人對狂歌部落衛隊的各種譏諷負麵看法?
但是沒有一個人發出怨言,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折辱所有的怪責,不是一句句怨言就能洗刷!這是每一個狂歌護衛心頭支撐著自己在每一次對戰中奮勇爭先的最大動力,死去的人讓活下來的人越加強大,因為死去兄弟的汙名,活下來的人必須用鮮血去洗刷!
沒艘狂歌戰船上留有六十多人負責排弩壓製、土火炮的瞄準裝填點火。這些人在輕鎖甲外,還額外被了一個四四方方的黑色包裹在背上。
泡在海水裏抓著纜繩跟在船尾後的護衛,人手一把鐵索陪在腰間,武器是海盜管用的大弧度後背彎刀。這是在海上拚殺的這些年,積累下來的寶貴戰備經驗。
船上短兵相接,沒有時間與空間讓人騰挪施展,往往是一擋一砍,已經一死一活。
東升鎮內的大火燒紅了夜空,逍遙寨四艘主戰船的高大投影下,逍遙寨小船拉滿帆分作三批,散狀向可眼見的影憧憧大船衝去。
目標過小,土炮準度不夠。公孫傲並沒有下達放炮的指令。上一戰中,逍遙寨借著幾隻火船對狂歌戰船的阻攔,順利撤退,吃一塹長一智,狂歌戰船為此特意做了改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