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功與名的,應該是那個綁完人寫了牌子就拍拍手走掉的男生吧。”
顧彌聽完周厭語的敘述,想象著周厭語頂著一張麵癱臉給人念馬原毛概的場景,發自內心感到敬佩。
“那男生誰啊?”顧彌問。
“姓雷。”周厭語喝了口牛奶。
“雷?”
“雷鋒。”周厭語,“他的。”
顧彌:“……”一點也沒有新意。
“雷鋒”同學當時也許是忙不開,隻得暫時放了騎車男抓了大肚腩,隨後用耳機線把大肚腩反手綁在了燈柱上,又從手裏提著的超市袋子裏摸出一捆透明膠帶和水筆,刷刷刷寫完字,膠帶一貼,大肚腩就被打上了危險標簽。
顧彌聽見那男生往牌子上寫的那一行語氣古怪的字,笑瘋了都。
“你那男生該不會有那方麵傾向吧?一般男的哪會當著女孩子的麵寫那種東西啊。”
“誰知道呢。”周厭語翻開桌上癱著的試卷。
顧彌摸摸下巴,好奇問:“起來,人家那時候兩隻手都沒空,所以隻抓了一個人,你不兩手空空麼?怎麼沒動手逮另一個?放虎歸山不太好啊。”
“放虎歸山是這麼用的麼?”周厭語在試卷括號裏畫了個,瞄她,“而且就算放那人跑掉,警察還是能從抓住的這人嘴裏摳出線索,對我們國家的警察叔叔們有點信心好嗎。”
顧彌攤手:“行行行,我對我國警察叔叔們超有信心的,我發誓,真的,超級超級有信心,上次我弟丟了還是警察叔叔給找回來的,我非常非常尊敬警察叔叔。但是你還沒為什麼要放走另一個。”
這倆不是一碼事,顧彌不問清楚總覺得撓心。
周厭語可不是聖母瑪利亞,這家夥睚眥必報得緊呢。
周厭語拿起杯子喝完最後一口牛奶,繼續做選擇題:“因為我當時愣住了。”
顧彌:“愣住了?”
周厭語點點頭:“他當時衝我笑了一下,我就忘了去追人販子。”
顧彌捧臉:“哇,你該不會是……”
周厭語不緊不慢地接了一句:“他那時候看起來特別像我媽。”
顧彌:“……”
艸。
周厭語微微一笑:“挺懷念的。”
“顧彌——接客了!”
咖啡店同事離老遠喊了一嗓子,顧彌衝那邊揮揮手,意思她馬上過去。
“我先去忙了,你慢慢做卷子吧……等我下班帶你去我家吃晚飯,今吃我媽包的大饅頭,超多的肉餡兒!”
周厭語動作微頓,點點頭。
距離人販子那件事過去已經三了,她的手機也在報案的第二找到。
偷是個十五歲的痘痘少年,被教育了一番就放了出去。
痘痘少年擱警察局裏唯唯諾諾的,被教訓十句都不敢抬個頭,結果一出門就跟摘了項圈的瘋狗似的,直衝周厭語狂吠。
然後周厭語親切地教這條瘋狗乖乖做了次人。
滿打滿算,她在N市待了三,大年初二回來的,今初三,這一年算是徹底過去了。
一整個新年都沒見著她媽的麵兒。
不過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去年這個時候她也是在顧彌家過的,前年這個時候她在網吧裏抗過來的,大前年她在清冷的家裏獨自坐了三個晚上,吃了三頓速凍水餃和三頓泡麵。
老實,她都快記不清上一次和母親餘安楠一起過年是什麼樣子了。
好像自從父親過世,餘安楠就再也沒有跟她一起過過年了。
三年了。
周厭語想著想著,忽然跑了神,她想起來語文老師上課過的一句話。
“一彈指六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滅。”
周厭語語文不太好,上課也不太聽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