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眼睫低低垂下,眼瞼靜靜鋪著一彎莫測的陰影,他像是在笑,但又總覺得這笑過於虛無,不知道是在騙誰。
“爺爺——”
一聲高不高低不低的淒厲叫喊,突然響徹整個班級。
周厭語脊背一僵。
這聲音是從謝酌手機裏發出來的。
好巧不巧的,講台上那台錄音機裏的《葫蘆娃》已經停止,歌曲切換的某個間隙,班級不約而同沉默了一瞬間。
謝酌剛才拉進度條的時候手指不心往上滑了下,音量加大幾個度。
那聲淒厲的“爺爺”頓時竄進全班人的耳朵裏。
包括音樂老師。
周厭語和謝酌這會兒正頭挨著頭看手機,一聽這聲兒冒了出來,倆人都僵住了,埋著頭一動不動。
“這是哪位才?很會挑時間嘛。”音樂老師溫吞吞。
全班寂靜。
“周厭語。”音樂老師認識這位全校第一,但她不認識她旁邊的新生,隻喊了周厭語一個人的名字,溫溫和和,“喜歡看《葫蘆娃》嘛?”
周厭語在桌子底下跟謝酌對視一眼,又迅速分開。
謝酌按下關機鍵,順勢把手機揣兜裏,若無其事的模樣,對於因為自己害得同桌被點名這件事,絲毫不感到愧疚。
周厭語斜他一眼,緩緩抬頭,一臉平靜:“時候比較喜歡。”
音樂老師微微一笑:“是嘛?那就好辦了!”
不知為何,周厭語看見音樂老師那麼笑的時候,心裏驟然一突。
下一秒,不祥的預感變成事實。
“既然周同學這麼喜歡葫蘆兄弟,上課也心心念念想溫習葫蘆娃,”溫柔的女老師用更加溫柔的聲音提議,“不如,周厭語同學,來上台給大家唱唱葫蘆兄弟的片頭曲?”
周厭語:“……”
謝酌把頭轉向一旁,笑得肩膀直顫。
接著,音樂老師又慢悠悠補充:“哦對,還有周同學的同桌,聽是新轉來的同學?為了同學友愛著想,你們兩位不如合唱一首?”
謝酌:“……”
周厭語:“……”
哦,這可真是美妙的同學友愛。周厭語想。
周厭語撕了張草稿紙夾在桌縫中間,冷酷無情:“從現在開始,這一個禮拜我都不想跟您講話,請您不要越過這張紙。”
謝酌用食指戳了戳那張白紙,白紙軟趴趴晃了一下,又堅強地挺立起來。
“嘖。”
周厭語一筆杆子把他搗亂的手打下去,繼續保持冷酷無情的表情,深入貫徹剛才的話——不想跟他講話。
“周船,你這就太沒有同學愛了。”謝酌。
周厭語冷笑,不理他。
“真不跟我話?”
謝酌微微挑眉,他眼型狹長,眼尾弧度略微上翹,隨著他探身向周厭語的動作,劉海發梢輕輕點在他眼尾。
“你不跟我話,咱們怎麼練習合唱?”他慢吞吞。
上節課音樂老師提出讓他們倆上台合唱一首,謝酌果斷他時候沒看過葫蘆娃,不會唱歌。周厭語想了一下,也很是嚴肅認真地補充她也沒看過,撒謊撒得臉不紅心不跳。
沒想到音樂老師不肯放過他倆,今不會沒關係,下周音樂課可以再來,他們有一個禮拜的時間練習。
全班憋著笑,憋紅了臉,大氣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