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酌淡淡看了那男生一眼:“你看錯了。”
男生:“呃……”
謝酌一本正經地胡扯:“那是我媽早上殺雞的時候濺上去的。”
男生:“……”
這就明顯很扯了,誰會在殺雞的時候把後背濺上血?
男生不過謝酌,隻好看向僵在原地的周厭語,目光中帶著幾分畏懼,還有幾分怨念。
被這麼一打岔,謝酌也知道沒人信自己的信口胡扯。
“我去一趟醫務室。”他偏頭,對其他人,“快上課了,你們都不打算上課麼?”
圍觀人群立刻捧起書,許開升和杜行帥幾個人想把謝酌送去醫務室,被周厭語打斷了。
“我跟他去。”她著,朝謝酌走去。
她的臉繃得緊緊的,嘴唇也狠狠抿著,唇線泛著一絲白色,表麵看起來似乎格外冷靜,隻是剛邁開第一步時,左腳險些被右腳絆住。
還是謝酌伸手扶住了她。
她深深吸了口氣,穩定好心緒,想撥開謝酌的手,頓了頓,反手抓住他的手腕。
男生的手腕硬邦邦的,溫熱的皮肉緊貼著骨頭,手腕骨突出一塊,清晰分明。
動脈突地一跳。
又一跳。
周厭語指尖冰涼,側眸,看見了謝酌後背上的血跡。
那塊指甲蓋大的血跡這會兒已經暈染成手指頭大了。
謝酌被她拉出門之前,甚至還能記得提醒旁邊的同學:“幫我們跟老班請個假,就我妹身體不舒服,我帶她去醫務室。”
這個時候大家才想起來,周厭語和謝酌是兄妹。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他們倆之間的相處不摻半分親情。
那男生張張嘴,臉上有些憤然,卻還是答應了。
周厭語突然就感覺心裏堵得難受,是那種恨不得炸掉整個世界的難受。
她現在好像被生生悶進一個爐子裏,熱,燥,煩,有氣無處撒,還得束著手腳按捺情緒。
然後有人掀開爐蓋子,她以為自己能透口氣,誰知道那人徑自往爐子裏倒進一堆亂七八糟的垃圾,把她嗆得眼淚都要流了下來。
他們倆下了樓,周厭語想也不想就拉著謝酌往醫務室的方向走,被謝酌反手一拉,她往後退了一步。
“周厭語。”
謝酌聲音低沉,尾音壓的重重的。
他難得用全名叫她,這讓她的大腦一瞬間仿佛被人敲了下,思維猛地停滯,訥訥站在原地。
謝酌無奈:“被釘子紮傷,要去打破傷風,學校醫務室沒有破傷風疫苗。”
周厭語咬了咬嘴唇,回頭看他。
對上她的眼睛時,謝酌愣了愣。
周厭語眼圈紅了。
女孩子皮膚白白的,眼圈那一點紅就莫名紮眼。
謝酌心頭一緊。
他一向聰明的頭腦,生平頭一次不知道該如何發布指令,他看起來比周厭語還呆,老半也隻是伸出手試圖去擦擦她泛紅的眼角。
被周厭語躲開了。
尷尬的氛圍逐漸蔓延。
“我沒哭。”周厭語冷淡。
“哦。”謝酌,“你隻是被沙子迷了眼睛。”
周厭語:“……”
大好的,哪來的沙子?
“我是被氣的。”
是被氣的也不算準確,隻是多重情緒混雜到一起,一股腦衝上她的大腦,眼睛就不受控製想要發泄什麼。
也許是她這些年憋得太久了,心裏藏著的東西也太多了,委屈,怨憎,偽裝出來的冷漠……以至於剛才的某個瞬間,眼淚的確有潰堤的趨勢。
隻不過被她生生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