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斌良離開蔡局長辦公室,下了二樓,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快走到門口時,聽到雷副局長在後邊呼喚自己的名字,回過頭,見雷副局長匆匆走上來,握住他的手囑咐著:“斌良,還有兩句話我得對你說:我早品出來了,當刑警,戴紅花容易,戴手銬也容易呀,想當初,秦榮破案還是有兩下子的,要論腦瓜,他比我強,可人最貴重的是心,而不是腦瓜。秦榮心不好,我知道,我在黨委會上說的話,都是他告訴魏市長的,我不在乎……不過,斌良,你一定要小心他,而且,要把他作為反麵教材,一定要過金錢關!我知道這不容易,也知道你生活不富裕,可一定要記住這一點,做個德才兼備的現代刑警,千萬不能在金錢上犯錯誤!”
李斌良感動地:“雷局長您放心,就像你說的那樣,我就是死到臨頭,也不會像秦榮那樣,就是餓死,也不會花一分不幹淨的錢!”
雷副局長歎了口氣:“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哪。咱們基層民警收入太低,特別是咱們這裏,連工資都不能保證,有的時候,可真難哪,像我,到現在也沒攢下養老的錢,現在我就琢磨,真要退下去,到哪兒找個打更的活幹……行了,不說這些了,你一定要多保重,我快老了,死不足惜,你還年輕啊,咱們公安事業需要你呀……斌良,你不知道,我心裏是多麼喜歡你,現在,像你這樣的年輕人少了,人都變得自私了,講實惠了,這對咱們國家可不是福啊……你千萬要注意安全,千萬不能出事啊!”
這話說得李斌良的淚水一下流了出來。
08
一條僻靜街道上,一輛普通的吉普車在慢慢行駛著。
吉普車亮著前燈,車內一片黑暗,隻能看清人的大略輪廓。
車裏坐著三個人。前排座駕車的是個三十多歲、身材瘦削而強健的男子,正是殺手季寶子——季小龍——紀雲龍。後排座坐著兩個人,從輪廓上看,一個是身材粗壯、臉龐寬大的中年男子,從明滅的煙火中可以認出是鐵昆;另一個也是中年男子,中等身材,臉全藏在黑暗中,看不出明顯特征。
夜色很濃,但三人卻都戴著眼鏡,尤其是第三個人,居然戴著墨鏡。
因為光線暗,看不清三人的臉色。他們在車裏隻是幹坐著,誰也不說話,氣氛極為壓抑。若不是紀雲龍時不時不耐煩地動一下身子,會讓人以為車裏坐的人都睡著了,或者——是死人。
紀雲龍實在忍不住這種氣氛,他問:“怎麼辦?說話呀?這麼坐下去,就是坐到天亮又有什麼辦法?依著我,一刀宰了他,啥事都結了!”
“行了行了!”鐵昆看他一眼,生氣道:“都是你壞的事,早跟你說過,不要隨便出手,你不聽,這回都暴露了,怎麼辦?”
“暴露了?”紀雲龍不屑地:“我看不能這麼說,他姓李的隻是懷疑,並沒有抓住證據,而這最有力的證據就是我,可他是抓不住我的,抓住我的人在這世上還沒生出來呢!依著我,還是老辦法,來個利索的,他死了,我躲起來,誰有啥辦法?瞧你們嚇這熊樣兒,怕什麼,公安局現在還不能動你們!何況……”他嘿嘿一笑,“你們一個是全市著名的企業家,一個是公安局副局長,有什麼可怕的呢?”
對了,另一個身影就是秦榮。
鐵昆:“事情不像你說的那麼簡單。現在不光是李斌良一個人,地委趙書記是他的後台,公安局還有那老蔡頭子,對,還有姓雷的,都不是好東西,非常難鬥。那老蔡頭子我早看出來了,他表麵裝糊塗,其實是個老滑頭。他調來之後,我試探過幾回,想拉住他,可他隻是跟我打哈哈,不來真格的……一旦讓他抓住把柄,咱們全完!”
紀雲龍:“那就把他也幹掉。公安局長怎麼了?比他大的我也幹掉過……對了,我幹過這麼多,還沒幹過一個公安局長呢,這回開開葷……”
“住口!”鐵昆氣壞了:“你還嫌惹的事不大嗎?你知道殺了他會有什麼後果?連公安部都得驚動,就是挖地三尺也得把你挖出來……你給我老實呆著,沒有我的話,絕不許再殺人!”
紀雲龍火了:“你少給我來這一套,我殺人怎麼了?你說,我是怎麼開始殺人的?不是你指使的嗎?現在你又當起菩薩來了!告訴你們,我沒什麼可怕的,我已經死過了,活這三四年都是白撿的,什麼好吃的也吃過了,多麼高級的賓館也住過了,多麼漂亮的女人也玩過了,死了也值。可你們呢?對了,你們見過槍斃人吧……秦局這場麵肯定見過不少,那年槍斃我您也在場吧……對,那不是我,是朱貴。怎麼樣?那過程你見過吧,從監獄裏提出來,五花大綁,押赴刑場,一腳踹到後腿彎上,咕咚一聲跪在地上,槍口對著後腦勺,叭一聲,完了,啥都完了……我倒不在乎,可你們倆呢?行,有你們倆給我做伴,我就是被槍斃也值了……”說著嘿嘿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