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是絕對可信的,子鶤一見便會分曉的。”蘇伯成胸有成竹地說著。
“那就找個地方,訂個日子,我們兄弟三人先相互認識下來,日後再做深交吧。”餘子鶤想先見見這位未來的小兄弟,彼此好有個了解;
“不必訂什麼地點、時間,他就在我家中。”蘇伯成眨了眨眼睛說著。
“怎麼,這位小弟已經先我一步到府上了?”餘子鶤疑惑地問著。
“子鶤稍候,我去請她過來就是。”說著,蘇伯成走了出去。
過了不多會兒功夫,蘇伯成果然領來了一個人,推開房門進來,倒把餘子鶤驚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不才餘子鶤末及回避,尚盼海涵寬宥。”
原來,隨著蘇伯成走進房來的,竟是一位女子。
這女子好生清秀,卻又一點不顯忸怩,陌生人麵前,大大方方,一雙亮亮的大眼睛直視著餘子鶤,嘴角上還顯現著一絲笑意,似是故意向餘子鶤詢問:“怎麼?沒想到吧?”
“伯媛過來,見過你兄餘子鶤。”蘇伯成對他身後的女子說著,便引薦她和餘子鶤認識。餘子鶤自然有些手忙腳亂,又是拱手作揖,又是鞠躬致禮,惹得蘇伯媛險些笑出聲來。
“平日常聽哥哥說起餘公子,伯媛甚是欽敬哥哥和餘公子的學識見地,聽說哥哥要與餘公子結拜金蘭之好,卻又苦於找不到第三個小弟,伯媛不揣冒昧,願在二位兄長之下喬陪末座,就濫芋充數做個小三弟吧。”蘇伯媛好生灑脫、一席話倒把餘子鶤說得啞口無言了。
“伯媛是我的堂妹。”蘇伯成向餘子鶤介紹說,“在家裏的學館讀書,詩詞歌賦,才學過我,當然,比子鶤吾弟是望塵莫及的。”
“伯成兄快不要為我吹噓了,那都是一些無用的遊戲而已,強國富民,還是要靠新學的。”餘子鶤也是一個血氣方剛的有為青年,自然對西學十分景仰。
“二位兄長胸懷鴻鵠之誌,那就讓形若燕雀的三弟緊隨其後,求知做人吧。”蘇伯媛早就聽她的堂兄說過餘子鶤的種種情形,她對餘子鶤,已是早就在心目中視若兄長了。
“隻是,隻是……”餘子鶤還在猶豫,他看著蘇伯媛一身女兒衣著,看她披在肩上的兩條長辮,還是覺得男女有別,且更不可以兄弟相稱。
“餘公子看不起我這女兒之身吧?”蘇伯媛劈頭便向餘子鶤問著。
“哪裏,哪裏,幗國英豪,勝我須眉呀!”餘子鶤慌忙支支吾吾地說著。
“子鶤呀!”蘇伯成拍拍餘子鶤的肩膀說著:“伯媛雖是女兒,但才學、誌向都不在你我之下。聽說江南有了女子學堂,好幾次,她都扮成男兒偷偷地上了客船的呀。也是伯媛的父親,我的叔父看的太嚴,才把她從船上拉回來的。”
“我還要走!”蘇伯媛斬釘截鐵地說著。
“你還是先把身體養好了吧,倘不是擔心你的病,我早幫助你南下求學去了。”蘇伯成勸慰著妹妹說。
“唉,真是蒼天與我做對,幹嘛讓我得了這一身的病。”說著,蘇伯媛的眼裏蒙上了烏雲,她一腔熱血似被澆上了一盆冷水,臉上的笑容也消褪了。
沒過多久,蘇伯成、餘子鶤和一位奇女子蘇伯媛結成了金蘭之好,蘇伯成是大哥,餘子是二哥,他倆通稱蘇伯媛為三弟。
餘子鶤自然是蘇家府邸的常客,來了就在蘇伯成書房裏和蘇伯成說話。蘇伯成和蘇伯媛是堂兄妹,不住在一個院裏。卻住在一個宅裏,不過是東院,西院而已。平日蘇伯媛就常在大哥書房裏和大哥讀書,蘇家又是大讀書人家出身,曆來就不信那套男女有別,受授不親的戒律,不要說性格開朗的蘇伯媛,就是別的女孩子,也是不知道回避男賓客的,彼此泰然相處,真是一種維新的家風。’
蘇伯媛充做男兒與餘子鶤結為金蘭之交,但兩個人的來往並不很多,餘子鶤依舊是和蘇伯成一起讀書。而蘇伯媛知道餘子鶤於舊學上功力較深,所以便常將些自己的詩作抄出來請”子鶤兄”指正。餘於鶤當仁不讓,常在蘇伯媛的詩作上批些極是尖刻的話,什麼”強做愁態”,“腐氣熏天”之類,蘇伯媛也不計較,日後再有了詩作,依然抄來請”子鶤兄”批閱,依然如故,餘子鶤還是一句好話也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