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先生餘子鶴要一輛私車,老爺子最初不答應,“他有嘛正經事?”但是三奶奶楊豔容惹不起,“憑嘛就拿三房不當一回事?”不光是出來進去地甩閑腔,還大把大把的錢給丈夫”出門就雇車!”雇車也無所謂,憑老爺子一年100萬的進項,還愁兒子坐不起車?隻是餘家的後輩隻知有錢,不知有數,隻知錢能買東西,不知道多少錢買什麼東西。在他們看來金子是錢買來的,白菜也是錢買來的,買,買到手是目的,花多少錢沒人問。四先生子鶲聽說有一種粟子米喂畫眉鳥最好,“明兒給我捎點來。”說罷便掏出一把錢來交給了一個狐朋狗友,誰料這位爺實在,悉數將四先生交給自己的錢全買了粟子米,不算太多,四十大麻包。四十大麻包的粟子米送到餘家府邸門外,管事的出來直發呆,問送粟子米的來人,回答說是四先生吩咐買來喂畫眉鳥的。哎,全世界畫眉鳥全飛到中國來,全落在子牙河五槐橋餘氏府邸的房簷上,呼啦啦,非得把這四梁八柱的青磚對縫大瓦房壓塌了不可,就這也要吃上100年。
三先生終日在天津東南西北四處遊逛,一個月坐車的開銷,最多時達到500元。此時此際乘火車從天津至青島,頭等車的往返車票,8元錢。三先生何以雇車要花這麼多錢?很簡單,三先生給車錢不找錢,他嫌拉車的手髒,一張票,有多大是多大,拿去吧,他小哥下車走了。為此,天津衛許多拉車的終日拉著空車在大街小巷轉悠,有人雇車也不理,一心一意地等餘家三先生,隻要運氣好,趕上一次,就能掙出一個月的花銷。
“還是給三房裏買一輛私車吧。”婁素雲拉著丈夫餘子鶤,終於來到老爹房裏,代替三先生向老爹老娘求情。
“買車倒是用不了幾個錢,我隻是不知道他都有哪些去處?”餘隆泰依然是看著餘子鶤,其實是向大兒媳婦詢問。
“是啊,是啊,外麵有什麼地方好去呢?”餘子鶤糊裏糊塗地回答著,轉過臉來望著婁素雲。
“去什麼地方,那是他自己的事,沒有自己房裏的私車,三嬸也覺著委屈,一起出去買東西,串親戚,我和二嬸有自己房裏的私車,唯獨讓三嬸雇車,我們也於心不忍。”婁素雲恭恭敬敬地向公婆稟報說。
“我聽說,三房裏,小夫妻兩個,總是磕磕碰碰的。”老夫人牙齒不齊,說話不攏聲,聽起來似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豔容年紀小,在家裏又是獨生女兒。”婁素雲極力為三弟媳辯護。
“到底是武將的後輩。”老夫人不屑地嘟嚷著。”再加上三土匪也不是個斯文的人,子鶤,你這做大哥的,光讀書、寫字,弟弟們不務正,我,我拿你是問。”老夫人佯做生氣地責怪著長子,臉上卻沒有怒容。
“三弟不喜新學,每日隻在房中讀書吟詩,近來於學問上也很有長進,上個月我讓他寫了一篇文章,雖不算上乘之作,但也不失為小有文采。”餘於鶤含含乎乎地回答著,瞅冷子他看了婁素雲一眼,催促她把事情說完了,快些告辭,這兒不是好囉嗦的地方。
“好吧,既然你們主張給他買車,明日我對行裏的人說一聲,讓他們得便從日本買一輛來。”最後,老爺子終於答應給三兒子買輛私車了,隻是他還不放心地囑咐餘子鶤說,“車夫可要選—個忠厚本分的,別往壞地方拉他。”
“子鶤一定照辦。”說罷,餘子鶤轉身從父母的房裏退了出來,走到院裏他匆匆地就往自己的中院跑。將婁索雲落得好遠好遠。婁素雲知道這是他不高興了,怪罪妻子愛管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