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一聲,法牢的門被關上了。
吳戒被鎖進了一間小小的牢房裏。
法牢是終南山為了關押犯罪的修真者的,所以修造的格外堅固。每間牢房裏都設立了防護法陣,防止犯人逃走,此外還有很多巡邏的守衛,必須得有相應的腰牌才能通行。
吳戒享受的防護等級很高,法陣是足以困住結丹期修士的,牢房是單間,另外還榮幸地享受到了隻有重刑犯才能享受的待遇——水牢。
水牢就是將犯人浸在水裏,水冰冷徹骨,是長時間的折磨。這本對修真者算不得什麼,隻要進入合氣期,就基本上寒暑不侵了。但法牢既然設了水牢,當然不會讓他們這麼輕易地過關,所以,在水牢中的犯人,是帶著法枷的,這種枷鎖能將他們的靈氣限製住,使其無法動用任何靈氣,更不能施展出道法。他們就跟普通人一樣,牢水的徹骨冰寒,會慢慢侵蝕他們的身體,瓦解他們的神智。
當然,吳戒剛被關進來,對這一點感受還不太深。
他被浸在齊胸的牢水裏,感到腦袋清醒的多了。他開始思考他麵臨的困境。
經過執法堂的審判後,他算是正式被判定成殺害同門、殺害師長、盜取重寶的重刑犯,麵臨的懲罰絕不簡單,輕則剝奪靈種不能修真,重則神魂被戮永世不得超生。
無論哪種刑罰,都是他不能接受的。
他並沒有在執法堂上說出九五之陣的秘密,因為他聽到了廣元的話。三曹會審,一共有三個法曹會作出自己的審斷,隻要有兩個人意見一致,就可以蓋棺定論。呈堂證供什麼的,都是為了說服法曹的,但法曹的審斷,並不一定會受證據的左右。
廣元已經跟大風勾結,他們一定會定吳戒的罪。所以,其實無論吳戒說什麼,大慈作出什麼樣的審斷,其實都是沒用的。
這就是吳戒沒說出真相的原因。
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說出真相,他想大風跟廣元都會加緊行動,早日結果自己,未必會等到掌門回來。
他重重地歎了口氣,根本想不出任何辦法來。
再好的辦法,能讓他逃出這座法牢嗎?或許等他進入結丹期還差不多。
再好的辦法,能讓他的地位淩駕到大風、廣元之上嗎?這倆人都是堂主,在終南山上,僅僅隻有掌門跟幾位早就避世隱居的元嬰期的元老才比他們地位高,這是他萬萬做不到的。
所以,他又怎能想出什麼好辦法?
突然,牢門被人靜悄悄地推開了,廣益走了進來。
吳戒:“師父!”
廣益像是老了好幾歲,臉上布滿了皺紋。修真之人本極少受歲月侵蝕,廣益雖然五十多歲了,但進入合氣期後,壽命延長至150歲,五十多正當壯年。但此刻看起來,他跟五十多的凡人差不多。腰都有些佝僂了。
吳戒心頭一酸,知道這是因為自己的原因。
廣益輕輕將門掩上,走到水牢邊,蹲下來對吳戒說:“師父相信你是無辜的。”
他的話中有種莫名的堅定,他對吳戒是無限製的信賴。無論別人怎麼說吳戒,拿出多少證據,他都相信吳戒絕不會做那些惡事。如果做了,他就無條件地跟吳戒一起承擔。
吳戒熱淚盈眶:“師父……”
廣益拿出一枚鑰匙,將他的鐐銬打開。
吳戒身子一震:“師父,你做什麼?”
廣益:“在你進入終南山之前,師父一直是門派內最後一名,沒有人看得起師父,師父也從未做成任何一件讓別人刮目相看的事情。但師父現在做到了。師父教出了一個好徒弟。這個徒弟,是師父的驕傲。師父可以絲毫無愧地對他們說,你們修真或許比我強,但是在教徒弟這件事上,你們全都不如我!如果你死在這裏,師父將失去唯一的驕傲資本,一輩子都再也驕傲不起來了。”
“所以,師父來代替你坐牢,放你出去。”
吳戒大驚:“師父,不行!我不能害了你!”
廣益猛然雙目一睜,盯著他:“告訴師父,你願意轟轟烈烈活一次,還是一輩子碌碌無為苟且偷生?”
吳戒答不上來!
他知道他的答案,他寧願轟轟烈烈活一次,將所有的光都發出來。
他明白了廣益師的意思。
隻要他活著,廣益師的驕傲就在。如果他死了,廣益師將不再有任何驕傲,與苟且偷生無異。
廣益:“師父這輩子就這樣了!但是師父一直有一個夢想,就是有一天能站在靈元坪的柱子上。師父想讓別人承認,我也是終南山的師長之一!可是,以師父自己的能耐,這輩子都不可能實現了。隻有你,你是唯一能讓師父實現夢想的可能!逃出去吧,他們發現師父代替了你,雖然會治師父的罪,但罪不至死。師父知道你有一天一定能修成大修士,比派內任何人都出色,那時,你回來打敗派內所有弟子,師父就能站在靈元坪的柱子上了。”
吳戒:“可是,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