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還能同以前的老同事說幾句玩笑話。
可隻有周凱知道,當喧鬧歸於寂靜的時候,他爺總是會拿著他奶奶的照片一個勁的掉眼淚。
這麼多年過去了,似乎所有人都從那場大雨裏走出來了。
唯獨他爺爺留在了那場名為“痛苦”的大雨裏。
“還好,其實最近這幾年老爺子的情況就一直不太好,每天都要吃很多種藥,有時候吃得多了,甚至連飯都吃不下去了。”
“每次我們回去吃飯的時候,他都是在我們走之後才吃藥,為的就是不讓我們擔心。”
“人嘛,都是要經曆生老病死這一遭的,這麼一想也沒什麼好看不開的了。”
將溫言送回家後,溫嘉衍還不忘了看著周凱叮囑著:“這兩天受累了,回去早點下休息吧!”
透過身後別墅的光亮,周凱看著頭發有些淩亂,下巴冒出了青胡茬,眼下烏青的溫嘉衍,萬般說辭最終也隻變成了一句:“哥,你也早點下休息,保重身體。”
周凱知道,依照溫嘉衍要強的性子,他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脆弱外露的。
所以比起陪伴,或許此刻的他更需要一個人獨處。
因為擔心錢淑珍一個人,溫城易便將其接到了自己家裏。
將溫言送回去之後,溫嘉衍並沒有直接回家,反倒是去了錢淑珍和溫玉庭家。
打開燈的那一瞬間,莫名的清冷感迎麵而來。
明明所有的一切都同原來沒有任何兩樣。
可在潛移默化中,似乎就是有什麼東西變的不一樣了。
溫嘉衍站在原地有一會後,便推門走進了溫玉庭的房間,躺在了溫玉庭睡了幾十年的床上。
他在等,等著那個氣急敗壞的小老頭,舉著拐棍警告著自己不要在他床上放屁。
記得小時候,兩人吵的最凶的一次,溫玉庭瞠目結舌的看著溫嘉衍放著狠話:“你要是再敢傷害我的這些花鳥魚蟲,我就把你扔到小山溝裏,讓你一輩子也找不到家。”
或許是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即便是溫玉庭如此威脅,溫嘉衍臉上和心裏都沒有絲毫的擔心。
“找不到就找不到唄,那我就在那邊認一個新的爺爺到時候,新爺爺才不會像你這麼小心眼呢!”
“屁,就你這離不開家的孬樣,你嚇唬誰呢!”
“隻怕去了兩天半就得掛著大鼻涕哭著喊著想家了。”
溫玉庭看著異想天開的溫嘉衍也不禁嗤聲說著。
“反正,我想誰都不會想你的。”
被氣急了的溫嘉衍扯著脖子,臉憋得通紅信誓旦旦的說著。
躺在床上的溫嘉衍神色空洞的看著白色的天花板。
慢慢的眼前的一切景象都變的更加清晰,但隨後卻又不那麼清晰了。
“爺,我想你了……你怎麼還不回來啊!”
不是所有的難過都要寫在臉上的。
生活中總有人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獨自舔舐著傷口。
溫嘉衍將胳膊橫在眼睛上,寂靜的房間裏,似乎就隻聽得到他的哽咽聲。
小時候,總是盼著長大,似乎隻要長大了,就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如果他能早一點知道,成長的另一層含義叫做分別,他還會這麼期盼長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