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候,我也發現了一片。“爸,你過這兒來吧,這兒至少有三四十個,”此時我也發現了一大片,想邀請父親過來,順便也顯示一下我的偵察的功力。“那就好,那就好,趕快摘,我這兒更多,完了過我這兒來吧,這是基地的中心,”父親也不甘示弱。說話中間,我們的桶子已經滿了。就在我們摘的不亦樂乎的時候,天漸漸地暗下來了,而我們對此渾然不覺,完全沉浸在了尋找蘑菇的喜悅中。我們又稍微的往上走了走,那裏的蘑菇也不少,最後,父親幹脆把他的襯衫脫下來,把扣子扣住,袖子一挽,一個更大的容具便誕生了。我也在忙不迭地摘著,山風也越來越大,越來越硬。剛上山時出了一身的熱汗此時早已幹透。父親和我一邊摘一邊快樂地攀談著,好像我們是一對忘年的知交,而不是父子。他說話時的神氣和語調完全像個小孩子,天真、快樂,沒有任何的雜質。他摘的動作也非常的麻利,左右開弓,那兩隻手分明就是兩台最先進的蘑菇收割機。我也學他的樣子,摘的速度快了不少。我們倆人光顧得頭杵在地上找蘑菇而不懂得稍微看一看時間,因為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後來倆人眼睛實在困的不行,才暫時的歇了一下。此時的父親看著周圍黑森森的樹林仿佛想起了什麼似地說道:“唉呀,天已經黑了,快回吧,估計你媽要著急了。”他說話的時候有些著急,但更多的是緊張。於是開始下山。當時的情況是,月黑風高,林嘯禽鳴,往下一瞧才知道,原來我們已經快走到山的頂部呀!我的心有些顫抖!小時候大人們說,這一帶有老虎出沒,大白天的把山上的一隻老黃牛給吃掉了。晚上一切都安靜下來,那山風聽起來便分外的明顯,呼呼地刮著,像哭又像**,這讓我不由得想起了高中時看過的那些鬼故事,記得有個講鬼故事很出名的人叫張震,最後自己竟被自己給嚇死了。不自覺地,一些怪異的形象便出現在了我的腦海中,此時,在林子的某個角落裏正鑽出一個像僵屍一樣的鬼怪,嘴裏還墜著一隻長長的紅舌頭,一直落到腳麵,蹦蹦跳跳地向自己走來。其實父親這時候也有些害怕了,因為他說話的聲音已經不是很大。盡管還是像平時那樣地開玩笑,但是我總覺得他有些底氣不足。現在想來,他肯定是怕我受到驚嚇,故意強裝笑顏來安慰我的吧。
父親拿著一個桶,背著襯衫,我也提著一個桶。剛開始走的還比較從容。走著走著,倆人的步子都不約而同地加快了,話也少多了,再加上又是下坡,到最後,我們幹脆跑了起來。邊上不時有樹枝會擋住視線,也顧不上了,隻是隨意地把頭一歪就算避過去了,實際上並沒有避開,那些樹枝,往往會在臉上,頭上留下一些小小的劃痕,而自己也渾然不覺。跑了一氣,額頭上早已冒汗,一抹是涼的。父親一邊跑,一邊說,小心腳底下,口氣有些嚴肅,而那林子裏的各種動物的叫聲比似乎以前更大了。黑夜是它們的世界,在黑夜裏,它們是幽靈,是山林的主宰。就這樣,我們跌跌撞撞地跑到山腳下,跑到了車前。此時的我也顧不上說什麼,父親剛一關車門,便急打方向,猛轟油門,載著蘑菇疾馳而去。等出了山溝,上了公路,父親才鬆了一口氣說道:“剛才可把我嚇壞了,那個地方是個墳源,我沒敢對你說,怕把你嚇著了!”他終於說了實話。我說:“幸虧你沒說,要不然,我真能嚇死,就這我也嚇的不輕。”倆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地攀談著,我那顆高懸的心終於慢慢地落回了肚裏,而父親的話語也多了起來,不時地還開上一兩句玩笑。不過,一想到我倆當時的那副狼狽樣,便會禁不住笑出聲來。
等到回了家,母親好好地把父親數落了一頓。當然父親這次沒有反抗,因為他知道自己確實做的不對。後來母親才說,他以為我們在山上出了什麼事,左等不來,又等不見,想打個電話,倆人又都沒拿手機,最後聯係了一個出租車,正準備上山找我們。想想真的是,如果換了我是母親,我也肯定著急。不過說歸說,母親還是給我們倒好了洗臉水,熬上了小米稀飯。而我又吃到了那久違的散發著濃鬱家鄉味道的山蘑菇。
打那以後,父親就不敢上山了,他說要養養運氣,怕沾上那墳源的晦氣。可是,沒過一禮拜,他就憋不住了,又拿起來籃子,裹起褲腿去摘蘑菇了。不過,這次是上午去的。
我一直不知道父親為什麼那麼喜歡摘蘑菇。在一次閑聊中,父親才和我說:“摘蘑菇能親近大自然,不用考慮塵世的紛爭,很寧靜,很純潔,能修養身心,此其一。其二,對人的身體有好處,這是最好的有氧運動,而且空氣新鮮,經常上山不容易得病。第三,那就是可以吃到純天然的蘑菇,現在市場上已經很買不到這麼純天然的東西了。即使有,價格也貴的離譜。我一下恍然,原來摘蘑菇還有這麼多的好處,難怪父親如此鍾情。到現在為止,家裏的蘑菇已經有積攢了不少,母親說賣了吧,那麼多,哪能吃得完,父親說,不能賣,放著又壞不了,等著給娃們吃,賣了,想要再買回來,那可太難嘍。
眼見的今年又要暑假呀,想必父親又該約我上山摘蘑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