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柏行和程黛同時沉默。

空氣一瞬間像吸滿了水似的,變得沉重潮濕。

趴在沈確肩上的念卿安胸口起伏,緩緩睜開眼睛。

針劑?

難道沈確這幾年都在打針劑?

電話漏音能聽出沈柏行呼吸不穩,“兒子,是不是因為顧家提出的條件?顧萌那孩子也挺好的,你真不考慮一下嗎?”

顧萌,顧家千金,也是他們的高中同學。

念卿安屏住呼吸,靜等沈確的回答。

“不考慮。”沈確不豫的回答,“我不喜歡女人。”

程黛:“我懂,可是兒子,你不打針,不控製好病情,怎麼照顧卿卿小寶?我可聽說他體弱多病,是個藥罐子。”

沈確眉色暗動。

回國的路上他就想好了,既然念卿安的人生隻剩一年了,他也不打算活太久。

年紀輕輕就觸碰到了商界的巔峰,望著銀行卡裏那冷冰冰的九萬九千億,感覺人生一眼就能望到頭了。

沒有老婆的日子一點也不好過。

“我已經決定了,反正你們也不止我一個兒子,能接受就接受,不能就說服自己接受。”

嘟嘟嘟……

沈確已經掛了電話。

沈柏行和程黛麵麵相覷。

“臭小子,每次都不能好好說話,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我爸爸吧!”

程黛整個人蔫了吧唧的,“怎麼辦?兒子不接受治療,婚後肯定會家暴!這不是霍霍我的卿卿大寶貝嗎?”

“你的卿卿大寶貝?是誰?”

沈柏行整個人陰鬱起來,掐住她下顎,磨著牙問,“還有誰比我更大?嗯?”

“……”

在程黛心裏,兒子既然不喜歡女孩子,那麼擇偶標準就得是念卿安那樣的。

長相俊美,比大部分女子都要好看。

漂亮得讓人發癲的!

這樣一家人沒事的時候就可以一起癲了!

-

這頭,念卿安心緒被堵住。

顧家GF集團掌握著全世界最高機密的研究機構,專門研發特殊基因等罕見精神類抑製藥物。

如果他沒猜錯,這三年沈確是靠GF為他特製的針劑才能控製住狂躁症。

換言之,沈確的症狀在人類社會屬於特殊罕見,根本無藥可治,隻能稍微抑製。

樂嘉說過,靈丹雖然救了沈確的命,但他畢竟隻是凡人之軀,根本承受不了狐族千年靈丹帶來的巨大反噬,嚴重時生不如死。

念卿安心口斂過荊棘般,鑽心刺骨。

本想從沈確懷裏滑下去,然後和他講清楚,從此路歸路橋歸橋。

可身體卻像樹懶一樣掛在沈確身上,雙手抱緊他的腰。

舍不得。

舍不得他的氣息。

男人強烈狂野的氣息將他整個人包裹住,如來自雪山深處的神秘能量,清冽好聞。

隻有這個味道,才能讓他愉悅,遵從本心的歡喜。

感受到懷裏人沒有半點安全感 ,沈確一手扣住他的腦袋,一隻手攬著他的腰,將他緊緊地抱著。

“別怕,很快到家了。”

念卿安抓著男人的衣裳,眼底情緒萬千。

驚慌,迷茫,悲傷,心痛。

腦子裏一遍遍回憶那些失控的畫麵──

男人一手夾著煙,一手掐著他的腰。

他時而痛苦地捂著耳朵低吼,“念卿安,不準離開我!”

時而又愉悅地悶哼,“老婆,還要。”

…………

帶著複雜的情緒,念卿安被抱回了念別墅。

這是他和沈確以前經常約會的地方,屋裏的一切擺設都沒變,和他離開時一模一樣。

玄關上掛著一串備用鑰匙,上麵用紅繩穿著。

那條紅繩,是沈確翻山越嶺、在月老廟跪了三小時求來的。

念卿安“二十歲”生日那天,沈確親手將紅繩戴在他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