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確看著發瘋一樣撞擊自己腦袋的狼啟,心裏仿佛長出細細的血痕。

又懼又恨。

原來,清醒的看著別人發瘋是這麼的可怕。

“沈確!快!”

季染拚死爬起來抱住狼啟的胳膊,用盡全力地抱著,“打在他胳膊上,快!”

嗅到季染身上的氣息,狼啟忽然靜了一瞬,而後拚命搖頭。

眼底布滿紅血絲,如困獸掙紮,“老婆……我不打針……不要。”

“阿啟……乖一點。”

“好痛……老婆,我頭好痛,心口也痛。”

“乖,聽話……”

季染哭了,高冷不複存在,此刻無助的像個孩子,“不打的話,你會變成小狼崽,你想這樣嗎?”

話落,狼啟立刻靜止。

全身像木頭一樣堅硬,他緩緩地抬起手,目光混沌,僅剩的一份清明讓他停止掙紮,“打吧。”

沈確和念卿安驚愕地對了一眼。

難道這又是另外一種病症?狼啟怎麼會忽然這麼聽話了?

沈確太陽穴突突直跳。

某些被塵封的片段在腦裏閃過,他手也在顫,“他不想打……”

“我來吧!”

念卿安眸色暗了暗,接過他手裏的針劑,走近狼啟,幹脆利落地從他手臂上紮了進去!

“哧!”

針劑刺入皮膚的聲音。

“這是比普通鎮定劑強了百倍的強效抑製劑嗎?”念卿安試探的問。

季染虛虛點頭,“是顧博士究發的,普通醫院根本治不了狼啟的狂躁症。”

念卿安斂下眼中的恨意,又是試探,“不打會怎樣?”

“會摧毀一切可以摧毀的,包括他自己,得了這種怪病,沒有人能在不打抑製劑的情況獨自扛過去,除非他擁有神力。”

-

狼啟被送到特殊病種醫院。

念卿安第一次進這種地方, 微微窒悶。

受幹擾的磁場混亂無比,人與獸的困鬥氣息無處不在。

到處充斥著麻醉藥以及消毒劑的氣味,不時還傳來幾聲尖叫啼哭。

冷冰陰森,像個地牢。

沈確本能地攥緊念卿安的手腕,似是應激反應,呼吸困難。

渾噩的意識讓他思緒混亂,越往裏走,就越覺得身上無端的生出難聞的血腥味來。

冷汗濕透了他的背。

“老婆,我不想進這裏……不要進這裏。”

念卿安停下腳步,陪著他退了出去。

而後抬手輕撫他的臉頰,像看著個孩子般目光柔軟,“別怕,我們不進去。”

“這裏像不像精神病院?”季染背著昏迷的狼啟回頭。

他步子不穩地頓了頓,目光隱晦,“你們就別進去了。”

半小時後。

等季染安頓好人走出來,果然見念卿安和沈確還沒走。

還多了個人,是謝嶼。

莫名地,季染覺得謝嶼對自己充滿某種敵意。

他看自己的眼神,像在人傷口上撒鹽,恨不得掐出多些血來。

“談談吧!季指揮。”

念卿安抿唇,看著他衫領上的血跡,淡淡的語氣,“身為捕捉獸類的指揮官,自己卻和狼人結婚,不覺得諷刺嗎?”

“他還敢跟小狐狸跳舞呢!”謝嶼盯著他咬牙切齒。

季染腿邊的手捏成拳,“你們想幹嘛?這是我的私事!”

謝嶼抖抖肩,“既然想放棄那個狼人,卻又帶著他東躲西藏,任打任怨也不還手,這是……羊愛上狼了?”

季染本就沒血色的臉此刻更是煞白,“關你們什麼事?我已經向上級申請,不與帶有神力的狐狸正麵衝突,和平相處,你們還想怎樣?”

念卿安上前一步。

冷冷看著他,“你最好告訴我一切,包括害我哥哥念歲寧的全部過程!不然,我現在就讓你見識什麼叫神的力量!”

“我沒害他……”

忽然,季染像被釘在原地,眸色深如深淵的看著眼前的少年,好似透過他看見了另一個人。

“念歲寧是你哥哥?”

“對!”

周圍寂靜了。

季染褲腳上的血還在往下滴。

噠,噠……

半晌,他失落的喃喃自語,“你和你哥哥長得很像吧?難怪,阿啟對他念念不忘,原來……他這麼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