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幾點迷迷糊糊睡著了,感覺身上涼的時候,一骨碌起來。身邊沒有人了,看表,時間還早。
低聲喊,小順。
沒有人答應。
我躺下,摸了摸旁邊,似乎還有體溫,而且鼻子中還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她去哪裏了?我趴起來,一摸口袋,皮夾沒有了。頭上馬上沁出冷汗。這個小婊子,偷上我的東西跑了。找手機,手機也不見了。
跑出帳篷,街上漆黑一片,夜似乎很深很深。我為自己的好心感到害怕。但慶幸白天把錢存卡裏了,就是拿走我的皮夾,也隻是幾個零花錢,但裏麵有身份證、銀行卡、車票。去廣州的火車馬上要開了。一定要找到這個小婊子。
敲開隔壁的煙酒攤,借老板的手機給貓兒打了個電話。我說,你記得白天和你說過的那個女孩嗎?就是咱們晚上去迪廳表演節目的那個女孩。這個小婊子偷上我的東西跑了。
貓兒說他馬上過來。
打完電話,我有些後悔了。小順偷走我的東西,我的損失也沒有多大,主要是一張火車票。麻煩的也就是丟了身份證和銀行卡,但或許她會送回來。而且有種直覺,我覺得她一定會送回來的。貓兒一來,事情可能就搞大了。
貓兒很快來了,又領來兩個人。
我們先去找迪廳老板。
老板說,這個女孩我也不知道是哪裏的,隻是前幾天突然來了,說想表演節目,我看她長的漂亮,讓她試了試,舞還跳得可以,便留下了。
你沒有拖她工資?
哪裏呢?現在找個好表演節目的多難,籠絡還籠絡不住,哪裏能拖工資呢?倒是她說有事急用錢,還預支了我二百元。
我懵了,覺得老板說的不是真的,小順不是這樣的女的。
那天晚上,我們一直在街上和附近的小旅館、網吧找小順。都沒有找到。我記得小順說過房東催房租之類的話,她應該住在一個出租屋,但我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跟貓兒說。
天亮了,去廣州的火車也快開了。我忽然有種衝動,去車站候車室看看。
我向貓兒借了一百元錢,說要去銀行辦理掛失。
繞過銀行,我來到火車站。站台像一個工作了一晚上的妓女,疲態露了出來。地上到處都是垃圾,灰白的晨光照在上麵更加肮髒。迎麵碰上一群出站的人,臉色蒼白,嗬欠連天。睃了睃,沒有漂亮姑娘。
來到候車室,喇叭上正在喊去廣州的列車開始檢票。從一堆人群裏,我看到了小順,她也是一臉倦態,眼神還是那樣茫然,手中舉著車票。我擠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看見是我,勉強笑了一下。
我說,咱們回家去吧?
她點了點頭,把票、手機和皮夾給了我。
我把票換成明天的,慢騰騰走出來。小順跟在我後麵,我覺得我們倆像吵架後的情人。
出了車站,我忽然吼起來,你很缺錢嗎?窮瘋了,為什麼要去廣州?
我一分錢也沒有。我不想在這個地方呆了,能走的越遠越好。
你一分錢也沒有,去了廣州能做什麼呢?
隻能做雞!但這句話我沒有說出來。
她突然問,我能走了嗎?
去哪裏?問完這句話,我覺得事情基本已經解決了,既然我不打算送她去派出所,也似乎沒有權利滯押她。
她歎了一口氣,還能去哪裏?打工。
你這麼缺錢嗎?
她張了張嘴,說,沒事我就走了。
我忽發奇想,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廣州嗎?
她搖了搖頭,說,我走了就不回來了。
我退一步,你願意到我水果攤上幫忙嗎?
她還是搖頭。以前我幹什麼都可以,現在……她忽然笑了,我覺得她笑得很邪惡,也很淒涼。
我不想讓她走,可是留下她又不知道幹什麼。隻好說,那你走吧,什麼時候想吃水果,可以來找我。
回去之後,我把事情簡單向貓兒說了一下。他說,瘋子。長長打了個嗬欠,回去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