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又去迪廳。再次見到小順。她瘋狂的舞蹈和荒涼的眼神,讓我同時看到大火燃燒時的壯觀和灰燼消亡時的淒涼。越看越惶恐。一直看到她表演結束。出來時,並肩走了幾步。我想應該給她些錢,把房租交了。她忽然給我手裏塞了個涼涼的小東西,跑了。我攤開手掌心,是一個小小的玉佛。男戴觀音女戴佛,是我們這兒的習俗。她送我佛,不知道是不是她戴過的。
回去之後,不想睡覺,看一個朋友留下的碟——《榴蓮飄飄》。打開,馬上被那個嘴角翹翹的妓女阿燕吸引住了,越看越淒涼,覺得故事就是說我這樣的人。她的生活讓我揪心。又擔心起小順來。
第二天,去廣州。
廣州的繁華和熱鬧沒有留意,而是直奔水果批發市場。我沒有買那些常見的香蕉 、橙子、菠蘿 、荔枝 、枇杷等,而是批發了楊桃、 紅毛丹、 龍眼 、番石榴、海南柚子、 椰子、 芒果、山竹這些我們這兒幾乎還沒有,人們叫都叫不上來的水果。尤其是榴蓮,我把剩下的錢都弄它了,我覺得它能讓我大賺一筆。
回了小城,我特意在電視上作了個廣告。生意如我想的那樣,火透了。好多人根本不問價錢,而是問,有更稀罕的嗎?我把VCD搬出來,一遍一遍播放《榴蓮飄飄》,人們不知道是否像我那樣受了美麗的阿燕影響,買榴蓮瘋了。在這個本來隻能嗅到白楊樹青澀苦味的地方,忽然充滿了榴蓮那種香香臭臭的味道。
忙碌的時候,小順送的那隻玉佛不時輕輕扣擊著我的胸膛,像一隻小手。我已經知道了阿燕的扮演者叫秦海璐,和我年齡差不多,她不僅拍電影,而且唱歌。我走遍城市的大大街小巷,買到她的《單行線》。
我每天去銀行存一次錢,賺的遠比我想像的多。
我忽然渴望娶一個像秦海璐這樣的姑娘。
水果剩的差不多的時候,我給廣州打去一筆錢,要求他們給我發來楊桃、 紅毛丹、 芒果,尤其是榴蓮。我計劃中秋過後,去觀看一場秦海璐的演唱會。
晚上,我請貓兒他們喝酒,然後去迪廳。很晚,小順才來。她瘦了,眼底有濃濃的眼袋。她的舞蹈更瘋狂,眼神裏幾乎什麼都沒有了。看著她的舞蹈,我想起《榴蓮飄飄》中阿燕每天穿梭在各種酒店、茶館、餐廳、馬檻之間,不停地衝涼——接客——衝涼,再衝涼——再接客——再衝涼。離港的那天,一天接了38個客人。有一種不詳之感。
我又特意等了她。她見到我很冷漠,仿佛我們根本沒有交往過。我請她吃飯,她拒絕了。我話還沒有說完,她招手叫了一輛出租車走了。出租車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中,我感覺到夜晚很淒涼。
心裏非常不安,覺得小順一定有什麼重大的難言之隱,但我害怕失去這剛剛幸福起來的生活,不敢去探究她的生活。
回來我把那隻玉佛摘下來,放一個小盒子裏,準備下次見了小順還給她。然後打定主意今年一定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