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晚上,我夢見自己和小順一起去一個陌生城市看秦海璐的演唱會,人真多,我們隨著人群一直擠。小順的身子緊緊貼著我,她的乳房柔軟而堅硬,我的背上像天使長出了翅膀。整個演唱會精彩極了,我不停鼓掌,可小順一直悶悶不樂。快散場時,到了高潮,人們都拚命尖叫。小順的手機響了,她出去接電話。走的時候,她用憂鬱的眼神看著我,我心裏有些不安,但秦海璐太吸引我了。我朝她揮揮手,小順一個人走了。
過了一會兒,小順回來了,身後跟著那個臉色蒼白的年輕人。我不知道他怎樣忽然就立刻來到這裏。我憤怒。小順卻仿佛回來隻是向我告別似的。那個男的盯了他一眼,轉身就走。她低下頭,一句話也沒有說,像一隻綿羊,跟著他走了。
我忙站起來追。演唱會結束了,人流潮水一般往出湧。我像洪水中的一塊浮萍,好不容易擠出來的時候,街上到處都是人,可是看不到小順。
我忽然醒了。月亮落下來,外麵下了雪一樣白。
第二天,把那隻玉佛找出來,裝口袋,準備一見小順就給她。
打小順手機,還是關機。
一整天,我都等著小順來向我解釋些什麼。可是連個電話也沒有。晚上,克製住自己不去迪斯科舞廳。
我開始見一個一個女的,離年底隻有三個多月了。據說結婚是一件龐大的工程,需要準備很多東西,程序也很複雜。
我不知道秦海璐結婚了沒有,覺得像她那樣的女子,嫁個什麼樣的人都很容易,大概天下的男人願意為她死的都很多。想到這裏我有些慚愧,那天在KTV,為什麼不拖住小順呢?是怕那個碎酒瓶還是那個臉色蒼白的年輕人?要是換成秦海璐,我一定會挺身而出的。或許,那天拖住她,這輩子就和她在一起了。現在我們兩個正在籌辦婚事。可是,我真的願意和她在一起嗎?
我摸摸口袋裏的玉佛,給她打手機,關著。
天氣漸漸冷了。城市好像褪了一層皮,變成灰白色。街上的人步履匆匆。
我看了很多女的,沒有看到秦海璐,也沒有看到小順。
晚上睡在帳篷裏,插著電褥子,還是刺骨的冷。我常常縮成一團,在黎明的時候冷醒。穿好衣服,去街上跑步。城市的早上和晚上完全不一樣,迎著太陽,那些穿著橘黃色工作服掃大街的清潔工,滿臉睡意賣早點的中年人,自行車騎的飛快上早自習的學生,都讓人感覺到一種實實在在的生活,能給我這樣的人一種蓬勃向上的力量,我因為早晨慢慢喜歡上這個城市。
有一天,跑完步,我在街頭一把椅子上坐下,忽然屁股濕了,納悶這麼早給椅子上怎麼會灑上水。然後看見所有的椅子上都濕漉漉的,草上也是濕漉漉的,才知道有露水了。已經過去很多天了。
那段時間,我每天給小順打一個電話,好像例行公事,可是迪斯科舞廳一次也沒有去過。我等她向我說些什麼。我討厭再見到那個臉色蒼白的年輕人,更討厭別人在我麵前摔酒瓶子。貓兒他們來找我的時候,總是借口推開,自己一個人聽秦海璐。人們給我帶來一個又一個女人,她們幾乎都來過一次就再不來了,我奇怪這麼小個城市有這麼多沒結婚的女人。我忽然想哪一天,這些女的我都看過了,那該去娶誰呢?
年的腳步越來越近。甚至能感覺到年像一隻大怪獸在後麵追上來,能聽到它氣喘籲籲的聲音和嘴裏呼出腥臭的氣息。
我對自己的堅持漸漸失去信心,我想秦海璐就像天上遙遠的星星,永遠也觸摸不到。而小順則像烈日下偶然迸出的一滴水,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