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春娘你今天說個痛快話,俺也跑細腿了,如果你不點頭俺就再也不邁你家門檻了。不是大春侄子勤快老實,俺才不瞎操這個心,人家槐花閨女也沒有跟那些下三爛男人睡,跟公社幹部睡,莊上書記覺得肥水不流外人田,僅上手一回就被醋罐子老婆逮著,要不是書記老婆鬼哭狼嚎的尋死尋活一通驢叫,人家槐花還是黃花閨女,那腰那胯,那水靈眼,哪個人家不眼饞。
大春躺在炕上像開水澆過的死豬一樣抽搐了一下,悶悶的哼了一聲:“娶過來吧。”
大春綁在獨輪車上一隻羊,另一邊綁一塊石頭,推著趟過河去。回來時,獨輪車上這一邊槐花,那一邊一塊石頭,槐花就扭扭捏捏嫁過來了。
三
軲轤子忙活了半夜才把石磨修理好,大春娘早就吩咐槐花做好飯燙好酒了。
軲轤子燈光下影影綽綽的身姿充滿活力,幹活的樣子招惹了槐花的目光。石磨躺在大地上,與鋼鑽子撞擊著欲望的火花,激起槐花內心深處最原始的衝動,像當年跟公社幹部第一次在大隊辦公室裏偷情時的亢奮。感覺這個夜,這個石磨進入了發情期,石磨像當年的她一樣肆無忌憚地叫床,急切渴望鋼鑽子深入,再深入。又幻想起莊外的花花世界,不由得羨慕起咕嚕子走南闖北的生活。
那一年公社幹部下基層深入群眾,就深入到小革命群眾槐花懷裏,16歲的槐花含苞欲放,純潔的像喇叭花蕾,公社幹部不小心一碰,喇叭花就張開了,隨意采擷,好處是公社幹部對小革命群眾非常愛護,每一次都是徐徐漸進,等槐花滿意了再突飛猛進,有著豐富的工作經驗。
槐花每每想起來還覺得花羞月色的,還有些憤憤不平,不是那次在書記家被看戲半路折回的書記老婆赤裸裸地堵在家裏,壞了名聲,還會和公社幹部好的,說不定現在也坐在公社單位的辦公室裏上班去了,跳出這個窮山莊,過上公家人的舒服日子,公社幹部和莊上書記都答應說隻要肯把身子給他們,就幫著找個好工作,那個臭娘們斷了她的好事,把跟幹部困覺的事張揚出去。娘像處理廢品似的急急找媒婆甩掉這個包袱,迫切的樣子好像再在家裏呆一天就汙染了這個家似的。嫁給死榆木疙瘩一樣的大春,本來想已經嫁人了,也沒有出路了,死心塌地享受男歡女愛的生活也倒罷了,就可以光明磊落地甩開膀子大幹一回了,大春死豬一般,偶爾一次也是偷工減料的草草完事,槐花不盡人意,覺得白白糟蹋青春。
槐花哀哀歎了一口氣,這就是命。
補好石磨已是深夜,大春娘早已歪在炕頭上睡著了。
槐花殷勤地親自倒酒,並且陪著也喝一盅。
軲轤子一杯酒下肚,心也青春蕩漾起來。出來大半年了,不知女人是啥滋味了,想當年自己像一根頂花帶刺的黃瓜,脆生的在女人身上蕩來蕩去,而今再不敢指望返青挺起了,在女人身上丟個眼神也就罷了。看身子豐滿的槐花主動送過來一個秋波,慌亂地用微醉的目光接了,手裏的酒潑了一身,濕了衣襟,槐花忙拿起手巾幫著軲轤子擦,軲轤子順手捏了一下槐花無骨的小香手,心不覺酥了。
槐花嬌嗔地瞅軲轤子一眼。
“我願意補這盤石磨。”軲轤子眯著小眼又捏了一把槐花的胳膊意味深長地說。
“這盤石磨可不好補。”槐花會意說。
大春娘翻了一個身,“人家師傅手藝好,再破的東西也難不倒人家,槐花趕緊泡豆子,天明留師傅來吃小豆腐。”
槐花不做聲了,臉色嬌紅,低頭舞弄手裏的毛巾。
軲轤子酒足飯飽後回破廟裏住宿,槐花送軲轤子出門,走在天井裏軲轤子一把摟住槐花柔軟的身子:“我現在就吃小豆腐。”槐花早已迫不及待,想咕嚕子也許能領自己走出這個破敗的小莊。身體頓然像水蛇一樣纏在軲轤子的身上,兩個身影像大海裏的帆船一樣,一起一伏晃動起來……
大春娘躺在炕上眼睛閉著,耳朵支弄著,槐花不敢哼唧出聲。想想大春雖然身體壯得像一頭叫驢,可辦起那事不淡不鹹的,人家軲轤子像秋天的紅高粱,穗子在筆挺的棵上散發出醉人的芳香,槐花貧瘠的土地就這麼輕易的被紅高粱的芳香澆透,死了一樣的心被燦爛的紅高粱穗子一照,又發芽了。
軲轤子一連在鞏家莊呆了三天,以往在這裏一天,最多兩天,這次一呆就是三天,槐花就偷偷在破廟裏陪了三夜。不是大春娘過來喊殺人啦,軲轤子哪裏舍得這麼快席卷鋪蓋走人,軲轤子是連夜走的,不是在莊上人緣好,軲轤子是走不了的,插翅也飛不了,不會叫他這麼便宜地走的。大春娘淒天搶地大喊一聲:“殺人啦!”,“嘩啦”把破敗的小莊劃破,破廟一下子圍上手持鍁钁二齒鉤子的老少爺們。
人們圍上來的時候,大春娘坐在破廟前拍著地嚎叫。破廟門緊閉,還不等大膽的爺們過來踢門,破廟門開了,出來了軲轤子,接著黑洞洞的屋裏跑出槐花,槐花是從人牆縫裏鑽出去的,心細的人怕槐花羞愧得尋死上吊,叫大春娘趕快回家看看,大春娘咬牙切齒地說這騷貨上吊還好哩。
原來,天已放亮,公雞已經叫過頭遍,大春娘起來尿尿,尿罐就在炕前,她眯著眼摸索著下炕,用腳試試尿罐的位置就撅起腚“嘩嘩”倒下。以往她起來尿完,槐花也會起來尿,鑽進被窩睡會再起來做飯,這次沒聽見槐花尿,就用手摸摸槐花躺的地方,沒摸著,就坐起來睜開半瞎眼連看帶摸,被窩空著,並且涼涼的。瞅著窗戶叫了幾聲,沒有動靜,大春娘一下子明白了,汲搭著鞋子就朝村東破廟跑去。
這個騷貨果然在這裏,貼在門縫裏一聽,屋裏正哼哼唧唧熱火朝天呢。這個破貨,果然在這裏,大春娘氣得“嗷嗷”叫了起來。過後莊上人說你悄無聲息地把她領家去一點事也沒有,這樣槐花哪能在莊上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