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眼眸中逐漸泛起冰冷的笑意。
他拉著她的手朝她走近了一步,高大身影如一座山般,險些壓的慕鸞向後瑟縮。
可她蜷緊了指尖,任憑周身冷凝的氣息環繞,毅然決然迎著他眸中濃重的墨色。
把話說開了也好,與其心存僥幸,不如就此割離。
她就是拿命在賭,賭他心裏對自己的那丁點好感。
現在不好好利用一把,等日後真正陷入泥潭時,她連呼救的機會都沒有。
可她從不知道,這些分離的話自嘴裏吐出的時候,竟然那麼難,還那麼苦。
她攢了一世決絕又狠厲的話語,到頭來也不過是輕飄飄的幾句話。
卻沉重到險些難以啟齒。
慕鸞心裏暗暗痛罵了自己一聲,不能心軟,不能再活回去了。
君昭垂著眼,指腹從她臉頰上的幹涸的淚痕滑過。
慕鸞偏頭躲開,他便自顧自撫上她散落在肩頭的青絲。
明麗的發絲在澄亮的燈火下,勾著如夢似幻的光影,冰肌玉顏愈發姝麗明豔。
君昭彎下腰,溫熱的氣息緩緩拂過她的耳廓,毫不意外看見她的耳朵燎原般迅速燒紅。
一陣陣難耐的酥麻感,令慕鸞下意識想逃離。
手腕間的力道倏地收緊,君昭眼裏的嘲弄漸漸升起,“糾纏?難道小姐不覺得舒服嗎?”
“小姐說我糾纏你,那小姐又是如何糾纏我的?”
“那艘船上,要我說說小姐是如何纏著我的麼?”
“別院的床榻間,小姐是如何在我腰下婉轉嚶嚀的?”
“木蘭圍獵的馬車裏,小姐一遍又一遍糾纏我的時候,這小嘴可不是現在這般硬的,小姐忘了嗎?”
慕鸞驀地瞪圓眼睛。
聽了這些話,她以為自己會覺得屈辱難受,以為自己會崩潰大哭。
實際上,她隻是訝然了一瞬,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前世的時候,君昭將他們的床笫之事一點點在她麵前剖開時,無疑是將她的尊嚴踐踏在腳下。
還要藏起傷痛故作堅強活著。
她一直覺得自己活的還不如青樓女子灑脫。
或許是經曆了一世從雲層跌落地獄的巨大轉變,再聽這些令人不齒的話語時,倒顯得沒有那麼不自在。
“我說的糾纏,不是這個糾纏,當初就算沒有把我的清白給你,我也會給別人,你不是唯一的選擇。”
慕鸞的淡然,出乎君昭的意料。
他輕笑出聲,笑的好像不是那麼的開心,反而冷冽了幾分。
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小姑娘冷漠起來的時候,倒是和自己有幾分相像。
他指腹不輕不重揉捏著她的腕骨,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
這時,門外的動靜越來越大,慕鸞甚至聽見君之淩和二哥哥的聲音。
她偏頭朝外看去,門窗的紗簾上映著一道修長的身影,是君之淩。
君昭順著她的視線,眸色深沉盯著門外的人。
語氣裏卻帶些許興味道:“小姐同我苟且是真,纏綿悱惻耳鬢廝磨確實是不錯的滋味,可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了,君之淩還會要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