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2012年3月2日晚上9時30分,我試著開始寫這個故事。故事的名字是叫第八感覺,還是叫第八感覺前的一個跟頭,或者是叫其他別的什麼名字,不好意思,我還沒有想好。
你是不是挺想問我,第八感覺是個什麼鬼東西?你問就好了,別悶在心裏不說,不懂時請教師長,懂了時不恥下問,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毛病。再者說了,即使你不問我,我也要告訴你,第八感覺是個歌廳的名字,位於橋旗路和北岸街的交彙口,18、6和33路公交車,都從它的門前經過。但是,我求你了,你千萬不要問我第八感覺是什麼感覺,因為我也不知道。對天發誓,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的話,我也許就沒心思寫這個故事,我早就睡著了,顫悠悠的小呼嚕抒情著呢。
事實上,早在差不多十年以前,我就要寫這個故事了。真的,連我自己都不大敢相信,我遲遲寫不出這個故事的一個原因,竟然是我不能給故事中的人物,取出像那麼回事的名字。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我不知道第八感覺到底是一種什麼感覺。感覺這東西呀,光是說不清也就算了,它偏偏還靠不住。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現在,我給這個故事中的人物取出名字了,依次是胡來、梅命、趙甲和鄧儼。你一定已經看出來了,後三個人的名字都有諧音,分別是沒命、造假和瞪眼。我給他們取了這麼不靠譜的名字,並不是因為我不尊重他們。一個總寫敘事作品的人,如果不尊重他筆下的人物,想必他也成不了什麼氣候。我想,我取出的這四個名字,無路是在現實生活中,還是文學作品裏,重名的幾率都不會很大。這樣一來,有人主動對號入座,繼而把我告上法庭的幾率,也就不大了。我可是差點吃過這種虧,屬於一遭被井繩咬十年怕毒蛇。再就是,若幹年前,我看過一本高校文藝理論教材,裏麵有厚厚的一章,講的是典型人物和典型環境。我是做不來人物和環境的“這一個”了,可我怎麼能夠還做不來人物名字的“這一個”呢?哈,貌似有點扯遠了吧?
現在是2012年3月2日晚上10時10分。如果我的記憶沒有出現大的偏差,我的虛構也沒出現大漏洞,那麼,差不多十年前的那天,趙甲、梅命和鄧儼走出第八感覺歌廳時,應該也是晚上10時10分左右。
他們三個人走出歌廳時,先前劈哩啪啦地燃燒著的酒精,正在他們的身體裏逐漸冷卻下來了。這時候的天上當然不會有太陽,這沒什麼。問題的關鍵是,月亮也不知跑哪躲清靜去了。陰森森的夜空,看起來就像一張碩大的晚娘臉,稀稀落落的星星,是其額頭、鼻尖、嘴角和兩頰上的麻子、色斑。
鄧儼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摔了一個跟頭。
不瞞你說,這麼多年了,我時常都在想鄧儼跌倒的原因。是這個夏夜偷偷吹來的一縷輕風,突然基因突變,成了一堆亂麻,死命纏住了鄧儼的腳嗎?應該不是;是駛向北岸街的那輛夏利出租車的兩道燈光,變成了兩根棍子,打疼了鄧儼的腿嗎?顯然也不是。那我就隻能理解為,是酒精的餘孽在作祟或者作秀了。總之,他們三個人剛一走出第八感覺歌廳,鄧儼就腳下一個趔趄,向正前方的地麵倒了下去。
我很希望你能問我,之後呢?
之後就撲通一聲。再之後就有了一個人的哈哈大笑聲。再再之後,一起刑事案件就發生了,一個叫胡來的人倒在了自己的鮮血裏,是傷是死,你自己看著辦吧。
我還很希望你能問我,最後呢?
最後,這個叫第八感覺前的一個跟頭,或者叫第八感覺的故事,雖然沒寫明白,但的確寫完了。真的,就這些。
我奉勸你還是自己去想,而不是問我:哈哈大笑的那人是誰?胡來為什麼又怎麼樣倒在了自己的鮮血裏?凶手是誰?動機是什麼?這類問題還能列出幾公裏那麼長的一串子,你問我,我問誰呀?
這樣一來,我以下預計要寫的大約三四千字,也或者是六七千字,你還會往下看嗎?你要知道,下麵的這數千字,很可能隻是我個人的一些想法和想象而已,不見得與你的想法和想象合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