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說鄧儼摔倒的那一瞬間。
那一瞬間,趙甲在鄧儼的左邊,梅命在鄧儼的右邊。我想他們三個人的這種站位,是有一些必然性的因素的,直說的話,就是因為鄧儼是女性,趙甲和梅命是男性。順便說一句,那個接下來就要倒在自己鮮血中的胡來,也是男性。至於鄧儼、趙甲、梅命和胡來,他們四個人的年齡,我看應該都是在二十五歲到三十五歲之間。不是年輕人的話,他們接下來哪會有那麼大的火氣呢?
鄧儼摔倒的那一瞬間,如果趙甲伸手拉她一把的話,她就不會摔倒。同理,梅命要是伸手拉鄧儼一把的話,鄧儼還不會摔倒。你要知道,鄧儼、趙甲和梅命三人,是並排走出第八感覺歌廳的,趙甲的右臂與鄧儼的左臂相之間,距零到五厘米左右;鄧儼的右臂與梅命的左臂之間,相距也是這個距離。我要告訴你,這裏麵的緣故,應該並不是第八感覺歌廳的門比較窄。
我還要告訴你的是,在鄧儼摔倒的那一瞬間,趙甲出於下意識或者是反應機敏,迅速伸出了他的右手。在同一時間內,梅命出於反應機敏或者是下意識,也迅速伸出了自己的左手。這樣一來,鄧儼就沒有理由摔倒。可是,沒有理由摔倒的鄧儼,偏偏跟誰較勁似的摔倒了,撲通一聲,餘音繞梁。
我很希望你能問我,因為什麼呢?
我就直說了吧,在撲通這一聲還沒有撲通之前的百分之幾秒,趙甲和梅命都看到了對方已經伸出援助之手,他們二人就同時果斷地縮回了各自的手。鄧儼呢,抓住了這個空檔,或者說是趕上了這個機遇。
我想,趙甲和梅命同時伸手,又同時撤手,這裏麵也是有著必然性的因素的。這就三五句話說不明白了。因為這將涉及到我該怎樣設計他們三個人之間的人物關係,我心裏可是沒有什麼把握啊。
我最初的構思,是想把他們三個寫成兄妹或姐弟,但我很快就放棄了。很顯然,兄妹三人或姐弟三人合夥打胡來一個人,這很不地道,也很愚昧。後來,我想把他們三個寫成朋友或同事,但我很快也放棄了,原因大致如前。再後來,我的一個朋友建議我把鄧儼寫成個暗娼,把趙甲和梅命寫成心懷大把大把下作念頭的一對把兄弟。想一想,我還是放棄了,因為這樣的設計通俗得過頭了,也就無聊。
再再後來,也就是現在,我打算把趙甲和鄧儼寫成夫妻。梅命呢,我不太方便給他定位,姑且就說他是趙甲和鄧儼的共同朋友吧。
毫無疑問,這種人物關係設計,仍舊相當俗套,我也沒什麼好辦法了。我接下來要做的,是努力讓一起流血事件的發生,因為有了這個俗套的人物關係,聽起來還算可信。
而且,故事講到這裏,我忽然想起了一個漏洞。我是不是在前麵說過,第八感覺歌廳位於橋旗路和北岸街的交彙口?上個月月初的一天,在參加完一個女子的婚禮之後,我特意去了一次那裏。我想見見歌廳老板,問問他為什麼給歌廳取這個古怪的名字,我想老板應該是知道“第八感覺”到底是什麼意思的。可是,我到了那裏,這個歌廳已經不知去向了。在它的原址,一幢據說是二十四層的樓房,正在吆五喝六地施工。我突然就有了一些傷感,想到我們生活當中的很多事物和記憶,就這樣一下子沒了下落。這也是我如今熬夜寫下這個故事的一個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