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S急忙回身又開了一槍,但怪物靈敏地躲過去了,緊接著它抬起前爪,一把就將S拍落山崖。
時間仿佛在刹那間凝固,我眼睜睜地看著S消瘦的身體,如斷線的紙鳶般飄落高崖。怪獸得意地朝天空咆哮一聲,然後甩著尾巴消失了。山下的木屋刹那間恢複了燈火通明,懷中的少女發出痛苦的低吟。
但是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隔著一層飄渺的煙霧似的,那樣的不真實。直至我背著鄭芊星回到木屋,世界才在燈火通明中添了一抹慘淡的白。
我不知道莫管家他們是如何接過鄭芊星救治的,也不知道狸貓是從哪裏躥出來撲到我臉上的,更不知道是誰將一大杯摻了烈酒的巧克力遞到我手中的。
“可憐的孩子,你一定是受驚了。”當我恢複意識時,麵前隻有莫先生俊秀文靜的臉,他拍了拍我僵硬的肩膀,以示鼓勵,“怎麼沒見你的同伴S?他還沒回來嗎?”
我垂下頭,顫抖地將S被怪獸打落懸崖的經過告訴了他。後者立刻給金逸心打了電話,請求搜救隊的支援。
我永遠忘不了那個冷夜,那是我生命中為數不多的、堪稱絕望的時刻。
我坐在沙發上等待黎明,但是黎明並未到來,隻有簌簌雪花從天而降。直至上午十點,天邊才現出了一抹微光。
呼應著我殷殷期盼而來的,並非初升的朝陽,而是入冬以來的第一場暴風雪。
雪足足下了三天,積雪深達腰際,通往山下的公路都被封鎖,救援隊和急救車當然不可能開上來。
我隻能在S的房間中尋找他留下來的隻言片語。在他黑色的記事簿中,我找到了一些淩亂的字跡,分別是0.99寸、9999個榫、99種木料、9種特別珍貴的之類的詞語,而最終這些字都被圈進一個潦草的圓圈,標示著“寶藏”兩個漆黑的大字。後麵還有暗號、契約、圈套三個詞,但我無論如何也不能從這些支離破碎的詞句中,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最終我也隻能窩在鬆軟的被褥中,發出悲痛的哀鳴。窗外飛雪蒼茫,在這天地融為一體的奇異時刻,我仿佛看到了一幅久遠的畫麵。
那時我還是一個小男孩,正躲在草叢中,夏夜清爽,明月高懸,十幾個奇形怪狀的怪物,踏著水銀般的清輝,從我的麵前走過。
“不能出聲哦,否則就會死。”一個稚嫩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我不知那是誰在說話,但在聽到他聲音的一刻,我緊張的心竟然慢慢地平複下來。
我屏住呼吸,好奇地打量著那些長著鳥首的、獅頭的、九尾的以及各種從未見過的異獸。
“你這麼小就能看到它們,真是糟糕!”當怪獸們成群結隊地從校園後的小路走過去時,一個比我年紀稍長的少年走出了寂寂荒草。
他的眼睛黑得像是寶石,衣服也暗沉得像裁下了夜色的一角。
“決定了,我要帶走你的能力,直至我們重逢的那天,再由命運揭開謎底。”少年把手伸向我的額頭,天邊夕陽如血,映照著校園裏空蕩蕩的秋千。
我突然想起來了,那正是在我父母失蹤之日發生的事。
6
“沈曜,沈曜。”一個柔和清麗的聲音在呼喚我,我急忙翻身坐起,卻見天空一片濃黑,雪已經停了,整座山銀裝素裹,簡直像是夢中才有的冰雪世界。
我看著天色,才知道自己竟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麵前是一個女孩清麗而憔悴的臉,她的額頭上纏著紗布,卻是同樣被怪獸襲擊的鄭芊星。
“你怎麼起來了?”她難道不該在床上躺著,乖乖等待醫生的到來嗎?
“我要報仇!”鄭芊星咬牙切齒地說,雙目瞪得大如牛鈴,果然女漢子的世界常人無法懂。她居然不知從哪裏又掏出一把獵槍,瀟灑地揚了揚眉:“我看你也有點小本事,帶上你那隻狸貓,我帶你去抓真凶。”
我望著被白雪覆蓋的群山,有些猶豫。畢竟那麼多謎團還沒有解開,貿然出手很容易踏上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