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組織看似很無聊，其實非常詭秘。”這是她對紅發會的評價，“據說第一代會長曾在密室中藏了神聖的火種，而所有入會的會員必須染紅發，就是表達對火種的尊敬。”
“火種，在中西方的神話傳說中都有出現過。”S在我送走了章小姐之後，就在窗下吧嗒吧嗒地抽著煙鬥，擺出深沉的姿態說，“《希臘神話》中有盜火的普羅米修斯，而在中國則是伏羲大神在跟海妖的搏殺中發現了火，還有燧人氏鑽木取火，以及火神祝融的故事。總之，無論是哪種傳說，火都是神聖而寶貴的，能為人類帶來生機和希望。”
他喋喋不休地說著，我則跟雪梨依偎在一起，靠在舒適的真皮沙發上昏昏欲睡，雪梨的嘴裏甚至還叼著一塊烤好的培根。
當擁有了過去夢寐以求的美食、華服和豪宅後，不知為什麼，我居然沒有進步，卻變得越來越遲鈍。
逃課的次數日益增多，每天日上三竿才起床，甚至像電視中演的那些深閨怨婦一樣，要靠紅酒才能睡著。
就連能不能拿到畢業證我都不關心了，畢業了又有什麼用呢？即便找到了最好的工作，也不及現在理財公司分給我月息的十分之一。
大概唯一能保持清醒的就是S了，他每天的刻意節食和運動起到了很好的效果，他仍然瘦得像個癆病鬼，一遇到奇怪的事情就能彈簧般從沙發上蹦起來。
“喂，Mr華生，你在聽嗎？想想下午來拜訪過的章小姐，你就會提起精神的！”S刺耳的聲音將我從昏沉沉的淺睡中敲醒，在一刹那，我仿佛看到了睡神揮舞著巨大的翅膀飛走了。
“好的，章小姐、章小姐……”我急忙應付他，漂亮而時髦的女人仿佛再次坐在了我對麵的沙發上。
彼時陽光正好，映得她一頭鮮豔的紅發灼灼似火。
“或許我真是閑得無聊了，還真想做一次盜火的普羅米修斯呢。”今天下午，章小姐邊嫵媚地撩著頭發，邊如是說，“可惜我在會中晉升得雖然極快，卻始終不得其法。看起來這事兒單槍匹馬行不通，我就想到了跟你們合作。”
她說完從包裏拿出一張紙攤在茶幾上：“這是我搜集到的紅發會的暗號，六名特級會員每人掌握一部分，我好不容易得到了這些奇怪的符號，但是仍然無法解開謎題。”
那是一張A4打印紙，上麵整整齊齊地印著幾行字，但是我敢保證，即便身為理科生，也沒見過比這更沒邏輯的符號。
1：URU'R'+U'F'UF
2：U'F'UF+URU'R'
3：R'U'F'UFR
4：R'U'RU'R'U'2R
5：FUF'UFU2F'
6：LF'LB2L'FB2L2
這些東西簡直是亂碼般的存在嘛，讓人看完除了想罵街之外，就沒有其他想法了。然而S一看到這些符號，就像是蒼蠅見了蜜似的黏了上來。
他也沒比我好到哪兒去，在冬日的暖陽下，他沒命地抓著原本就亂如鳥窩的頭發，兩道濃眉更是擰到了一起，讓他英俊而蒼白的臉更是平添了幾分苦澀的味道。
“看似毫無頭緒，卻隱含著某種相關性。”在研究了半個鍾頭後，他下了這樣的結論，“好吧章小姐，我們會協助您，但是如果秘密被發現，請您不要獨占。”
“當然，這是我們達成協議的基礎。”章小姐優雅地站起身告辭。她臨走前禮貌地想跟雪太太告個別，但是狸貓已經在這冗長的談話中睡著了，怎麼也不能以毛球的姿態跟她見麵。
所以她離開的時候眼中滿是狐疑，看起來似乎無法理解兩個未婚男人和一個妖嬈少婦的同居關係。
我目送著她窈窕的背影消失在電梯間，這個好奇心強烈的寂寞女人的下一個目標，搞不好就是我們呢。
與我進行了有關“火種”的探討後，S就陷入了冥想，他把自己關進臥室裏，連晚飯都沒吃。
我跟雪梨都習慣了他動不動的絕食行為，所以埋頭於自己的大餐。
這次S閉關的時間似乎非常長，直至三天後，我才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消瘦的臉頰了。
“S，你在嗎？”我輕敲他的房門，奇怪的是，一向注重隱私的他居然忘記了鎖門。
我好奇地走進房間，這是我大半年來第一次進入S的臥室。在過去的蝸居中那魔窟般的存在令人毫無插足之地，而如今S刻意保密的行為已經越來越明顯，甚至連公寓的保潔員都不被允許踏入他的臥室半步。
S竟然不在房間中。這是一個陰霾的早晨，就像大多數的冬日一樣，太陽像將死之人疲憊的眼，散發著黯淡的輝光，令這個堆滿了稀奇古怪雜物的房間顯得更加陰森。
幾縷黑霧在S的床頭遊蕩，他深藍色的枕套旁放著一個骷髏頭模型，被子上則壓著一本解剖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