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兩個問題(1 / 2)

王予睜開了眼,正午的太陽還是明晃晃地照在他的臉上。距吳悔的灑脫離去不過半分鍾,所以王予根本沒有昏迷,他受的傷也絕不至於他躺在地上無法動彈的地步。

他明白自己稍有動彈,布滿裂紋的托盤天平鎧甲就會化作碎片,也明白,剛才的那場約架意味著什麼,王予此時不由想:今後再見到吳悔,他是否還會像今天一樣手下留情。

王予從半個時辰前站在這裏就知道吳悔會遲到。

因為吳悔是在給王予台階下,與其說吳悔是在與今天的王予約架,倒不如說他是在與過往的自己約架。

即便吳悔在日月榜的榜首已經待了很久,甚至已經逾越了假高手所謂“高處不勝寒”的寂寞,他並不害怕在日月學院這幾年響應大陸號召,所新建的體育館內的擂台上正常地比試。

兩旁坐滿了觀眾,他總是帶著笑,但他的眼神總是冷的。他既見過這些觀眾對於初來乍到的他冷嘲熱諷,也見過一模一樣的臉為他的出色表現歡呼雀躍。

觀眾總是善變的,吳悔設想要是自己的摯友王予和自己站在相同的位置,他一定會在勝利後對那些由嘲諷轉而歡呼的觀眾們痛快反擊,但他不是王予,所以他開始迎合觀眾,開始接受他們口中所謂的“享受比賽”。

裁判從水平參差不齊的老師,變為了身為王室走狗的“執行者”,實際上對吳悔並沒有太大的影響。

對他而言,他有一部分屬於這個擂台,有一部分屬於日月榜第一位的寶座,或許還有很小的一部分屬於他自己。

但他不確定他是否還有殘餘的部分留在那片老擂台——當他還不是日月榜第一位的時候,他把很大一部分的自己,交付給了自己日夜苦練的這片校舍外的老擂台。

他害怕回到這片擂台。

他人或許將吳悔遲到的原因認定為上位者的倨傲,實則不然。他知道一旦自己回到這裏,麵對的敵人不是王予,而是過往的自己。

於是他逃避了,但另一個他還是驅使他回到了這片地方。

而王予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贏,所以這場約架的核心一開始就不是哪一方能贏,而是王予如何輸,即王予把主動權握在了自己的手中,這是王予最大的一張底牌所在。

可是王予一開始就錯了,也許一開始驅使吳悔來到這裏的還是過往的他,但使吳悔真正踏上這場擂台的卻是現在的吳悔。

盡管吳悔在戰鬥開始前的話語有過去的影子,但現在看來,全然是現在的吳悔刻意偽裝出的。

隨後吳悔就用他現在嘩眾取寵的戰鬥,宣告了來者的意圖。他來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與王予重溫過往的美好生活,而是為了將自己過往的痕跡所泯滅。

他在結束後,知道王予還醒著,他的話就是說給假裝昏厥的王予聽的。王予心裏清楚,那可能是吳悔對老擂台的訣別和對王予這個老朋友的最後一次幫助。

王予躺在地上,正午的陽光照得他有些不太好受。

他嚐試著坐起身來,不出意外,他身上的托盤天平沒能夠跟著他一同坐起來,一地的亮銀色碎片就是最好的證明。

王予歎了口氣,開始拾取散落在地上的碎片。他經過這幾天對這套鎧甲的測試,對這套鎧甲的韌性很了解,但他既然是“悟理係”混出來的,盡管費些精力,但理應能夠將這套“托盤天平GM001”拚合起來。

“玩火的王予,就是你吧?”冷不丁地從王予的背後傳出一句聲響,從聲音來處看去,這人壓根是一張低年級差生臉,正是昨日連夜搭黑車、辦假證回到學院的包三易。

王予回過頭也看到了這張臉,他朝這人嗅了嗅,隨後問:“包三易?你這一年變化挺大的。”王予的語氣中流露出幾分詫異。

包三易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我都變成這副樣子了你還能認出我嗎?”

王予一個鷂子翻身從地上騰躍起來,手上燃燒起熊熊火焰。這才是王予第一次用出他的能力,即使這份能力並未給王予此前躋身A班提供太多幫助,但關鍵所在是如果之前戰鬥的是B班的王予,現在的毫無疑問是A班的王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