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躍天哼道:“你當萬年人參是蘿卜白菜,隨地可見麼?”
丁碧翠湊趣道:“依小妹看來,那萬年人參跟蘿卜也是挺象的。”
眾人楞了一楞,忍不住齊皆捧腹大笑。
※※※
望月樓跟龍吟堡的其它建築一樣,極見宏大壯觀之能事,樓基離地足有兩丈,皆以五尺見方的巨石築成,光這一項工程,已不知耗費多少人力物力,樓前有十八級青石台階,台階正中石壁刻有一條騰飛巨龍,龍嘴翕合,寓意龍吟之意,配以雕龍鑲鳳的白玉階欄,在宏大中不失精致細膩。
龍小寶每次來此都要盯著那條龍瞧上老半天,好不容易攀上台階,站在底樓門口,仰首高聲道:“喂,雷冶操在嗎?”
樓內傳來雷冶操有些發窘的聲音道:“是龍公子麼?”
龍小寶衝了進去道:“雷冶操,是我。”他自小到大,身邊年齡相仿的都是女子,陡然見到雷冶操,大有一見如故之感,連雷冶操曾惹他娘子生氣的事也忘得一幹二淨,辦起事來也格外賣力。
雷冶操快步迎來,揖手道:“龍兄,小弟的事可辦妥了。”
龍小寶亦學他樣子揖手,不倫不類道:“雷兄,你的事已然辦妥了。”
雷冶操哈哈大笑,高聲道:“有勞龍兄了。”
一名樓中婢女自側廳行入,向雷冶操施了一禮,方才龍小寶拜禮道:“奴婢見過少堡主。”
雷冶操向那婢女含笑道:“小荷姑娘,勞煩你備好酒菜,在下要在頂樓與少堡主痛飲一番。”
待那婢女小荷去遠,龍小寶追在雷冶操身後,小聲兮兮的問道:“雷兄,什麼叫痛飲一番?是喝水麼?”
雷冶操正引他上樓,聞言差點一跤跌倒,摔下樓去,連忙搖頭道:“是喝酒。”
“喝酒?”龍小寶恍然大悟,問了一個令雷冶操更哭笑不得的問題:“酒是什麼東西?”
雷冶操真是服了這個活寶,心中亦深深的為南宮靜感到悲哀,一個女子嫁了這麼一個丈夫還有何幸福可言?他隻好道:“龍兄待會見了就知道了。”
二人直登頂樓,憑欄極目遠眺,隱隱可見衡山主峰祝融山,陣陣微風自外吹來,偶見一群飛雁掠過,隻聞龍小寶歎道:“我要是鳥就好了。”
雷冶操愕然道:“龍兄為何有這種想法?”他可再也不敢賣弄,把話說得文謅謅的,免得龍小寶聽得不懂,問這問那,笑料百出。
龍小寶展開雙臂作鳥兒飛翔狀,羨慕的道:“我要是鳥,就可以自由自在地飛到外麵去玩了。”
雷冶操皺眉道:“龍兄從未出過見識一下麼?”
“沒有。”龍小寶耷拉著腦袋道:“我家裏人都不許出去。”
雷冶操長長歎了口氣,道:“小弟還準備邀請龍兄和少夫人去長白遊玩呢?看來是行不通了。”
龍小寶精神一振道:“你真的想請我和娘子到長白去玩?”
雷冶操點頭笑道:“長白山勢險峻,常年覆雪,景致獨特,與衡山風光別有不同。”
龍小寶一臉神往道:“我一定要帶著娘子去瞧瞧。”
雷冶操道:“龍兄和少夫人若能駕臨長白,本派上下不勝榮幸。”
龍小寶怔了半天,忽道:“雷冶操,這事說定了,我一定會去的。”
他三番兩次直呼雷冶操大名,叫得雷冶操心裏老大不舒服,為免失態,應了一聲,便望向遠方的群山。
龍小寶想著和南宮靜欣賞雪景時的情形,不覺癡了。
不知過了多久,隻聞那小荷的聲音道:“少堡主,雷公子,酒菜準備來了。”
二人回過神來,見小荷正一樣樣將酒菜放到桌上。
雷冶操彬彬有禮道:“多謝姑娘,有勞了。”
小荷連忙還禮道:“雷公子太客氣了,此乃奴婢份內之事。”望月樓一年到頭也難得來個客人,她進內堡不久,還是首次服侍堡外之人。
小荷酒菜呈盡,方道:“雷公子,少堡主慢用,奴婢暫且告退了。”言罷,便退了下去。
雷冶操含笑向龍小寶揖手道:“龍兄,請。”
龍小寶依葫蘆畫瓢:“雷兄,請。”倒也似模似樣。
雷冶操拿過酒杯,倒滿美酒,遞了一杯給龍小寶,微笑道:“龍兄,這就是酒。”
龍小寶嗅了嗅,訝然道:“原來這就是酒啊,我以前聞過,可我家裏人都不讓我喝,說這東西喝了會亂性子。”連他前晚在喜宴上所飲也是假酒。
“酒能亂性,此話不假,不過適量飲用,反有益身心。”雷冶操仰首一飲而盡,讚道:“好酒,好酒,想不到貴堡還藏有如此好酒,這不是北方的汾酒麼?”
龍小寶也有樣學樣,將麵前的那杯酒喝個精光,立時嗆得劇烈的咳嗽起來,伸長舌頭哈了半天氣,苦著小臉道:“這酒好嗆人。”
雷冶操暗暗好笑道:“酒可不是這麼喝的,快吃兩口菜壓壓。”
吃了些菜,酒氣一過,龍小寶隻覺滿腹芳香,在雷冶操示意下,又喝了一小杯。
雷冶操含笑問道:“龍兄感覺如何?”
龍小寶閉上雙目,細細體會,良久將杯中餘酒一飲而盡,正欲道好,忽覺腦中一陣暈眩,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第03小節
自龍小寶離去之後,南宮靜一直心煩意亂,在房中等了好幾個時辰,連午膳也沒用,還是沒等到丈夫回來。她猶豫再三,終忐忑不安的來到望月樓前。
守候在望月樓前的小荷見到她,忙道:“少夫人是來找少堡主麼?他方才與雷公子喝酒喝醉了,正在樓中休息。”
南宮靜心中石頭落地,鬆了口氣道:“我家相公在哪?快帶我去。”
龍小寶暫歇的客房在望天樓二樓,與雷冶操所居之處毗鄰,南宮靜當然不會驚動雷冶操,悄悄來到房中,見到睡得又香又甜的龍小寶,芳心暗罵,還虧自己為他擔了老半天心。
南宮靜對小荷道:“少堡主這裏由我來照顧,你若有事去忙吧。”
小荷道:“少夫人,那奴婢先退下了。”
南宮靜待她去遠,坐在榻旁,癡癡看著丈夫,輕輕歎了口氣。
龍小寶忽然喊道:“姐姐,姐姐。”
南宮靜還道他已醒轉,不覺緊緊握著丈夫的右手道:“姐姐在這。”
龍小寶卻是雙目緊閉,喊了兩聲,再無聲息,原來是夢中囈語。
“原來是在做夢,害人家為你操心。”南宮靜見龍小寶做夢也想自己,芳心一陣甜蜜,將玉首輕輕枕在丈夫胸口。
不知過了多久,南宮靜倚得久了,側身發麻,坐直嬌軀,陡覺身後似乎有人,回首一望,竟是雷冶操,不由嚇了一跳。
雷冶操這才出聲道:“在下驚著少夫人了。”
南宮靜柳眉緊蹙道:“雷公子,你是如何進來的?”
雷冶操含笑道:“在下住在隔壁,剛剛見房門未關,便進來瞧瞧少堡主,沒想少夫人竟來了,有失遠迎,失禮之處,不望海涵。”
南宮靜冷冷道:“雷公子客氣了。”
雷冶操道:“在下見少夫人與少堡主郎情妾意,珠連璧和,真是羨慕得很,在下…”
南宮靜不待他說完,打斷道:“雷公子,你到底有何企圖?”
雷冶操愕然道:“少夫人何出此言?”
南宮靜語氣咄咄逼人道:“君子不欺人暗室,你明知我夫君善良無知,還騙他喝酒,將他灌醉,難道雷公子敢說沒有企圖麼?”
雷冶操心中憤然,緊瞪於她,忽然大聲道:“少夫人此言差矣,在下初到貴堡,哪知少堡主不擅飲酒,才喝了兩杯,少堡主便已醉倒,決非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南宮靜道:“那你讓我夫君帶話是何意思?”
雷冶操道:“在下先前冒犯少夫人,心中愧疚,可少夫人不給在下解釋的機會,無奈隻能請少堡主代為轉告。”
南宮靜冷哼一聲道:“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雷冶操麵現怒容,再也按捺不住,怒道:“少夫人,在下原道你天仙一般的人,必知書達禮,卻想不到你言語如此惡毒?在下雖不敢妄稱君子,但也是堂堂八尺男兒,不容少夫如此羞辱。”
南宮靜也覺自己言語太過刻薄,芳心歉然,道:“對不起,雷公子,是妾身失言了。”
雷冶操本欲拂袖而去,聞得此言,又轉過身來,語出激憤道:“少夫人國色天香,慧質蘭心,天下間哪個男兒見了不心生愛慕,在下自無例外,奈何少夫人既已嫁給少堡主,心中雖覺相見恨晚,亦不敢別有居心,更不敢說有不良企圖?”
南宮靜怔怔道:“雷公子,我,,,”
雷冶操揖手道:“少夫人,在下告辭了。”言罷,頭也不回,轉身離去。
南宮靜望著他遠去的背影,芳心愈加煩燥起來。
※※※
傍晚時分,內堡大廳,龍家晚宴,龍躍天及妻妾四人盡皆在座,而高朋隻有一位——雷冶操。
雷冶操先向龍躍天及眾位夫人一一行禮,寒喧幾句,方才落座。
雷冶操敬過數杯酒,忍不住問:“龍叔叔,今晚為何不見少堡主和少夫人?”
龍躍天不好實說,信口胡謅道:“小寶偶感風寒,身體不適,正在房中休息,失禮之處,賢侄莫要見怪。”
“當然不會!”雷冶操一個時辰之前剛與龍小寶喝酒,見其尚是活蹦亂跳,何曾有過身體不適之兆,他當然不會揭破龍躍天謊言,一臉憾色道:“小侄還未向少堡主道過新婚之喜。”
“賢侄有心了。”龍躍天生恐再說下去,越說越麻煩,扯開話題問:“令尊近來可好?”
雷冶操恭聲道:“承蒙龍叔叔吉言,家父身體安康。”
“長白派素少有人在中原走動,也不曾聞得令尊的消息。”龍躍天微笑道:“這麼多年了,他的陰陽神功隻怕愈加精進。”
雷冶操道:“家父近年潛心苦修,武功自然更上層樓。”頓了一頓,又道:“他老人家向來對龍叔叔的龍吟掌也讚不絕口,小侄真想見識一番。”
龍躍天道:“這有何難?賢侄遠道而來…”在他身畔的李小媛突然咳嗽一聲,龍躍天連忙改口道:“為叔重傷初愈,實在不宜妄動真氣,倒讓賢侄失望了。”
雷冶操道:“少堡主家學淵源,想必亦精此掌法,可否請龍兄弟與小侄砌磋一番?”
龍躍天暗感尷尬,喟然道:“真是慚愧,為叔教子無方,小寶自幼生性頑劣,武功實在不值一提,萬萬不是賢侄對手,對龍吟掌亦一知半解。”
龍躍天方出此言,李小媛便偷偷在其大腿傷處狠狠擰了一把,龍躍天痛沏心肺,卻隻能生生忍住。
雷冶操一臉失望道:“那可真是可惜了。”笑顏一展,又道:“龍叔叔貴體抱恙,小侄實在不該提此無禮要求,真是抱歉之至。”
龍躍天道:“賢侄這是說的哪裏話?你遠道而來,隻要不怪我這做叔叔的招呼不周就好了。”
李小媛亦含笑道:“若非你帶來的那株萬年人參,我家堡主的傷勢也不能好得如此之快,雷公子,真是謝謝你了。”
雷冶操連忙道:“叔母客氣了,小侄帶來的萬年人參,本是家父叮囑小侄送給龍兄弟的,沒想到誤打誤撞,救了龍叔叔,一切隻是機緣巧合而已。”
龍躍天道:“賢侄此來中原,定要在本堡多盤桓數日,遊賞衡山山水風光。”
雷冶操起座揖手道:“既是龍叔叔的美意,小侄就卻之不恭了,隻是小侄出堡多有不便…”
龍躍天按他入座,麵現愧色道:“都是我這做叔叔的招呼不周,這樣吧,為叔給你一麵令牌,你以後在龍吟堡除了少數幾個地方,一切暢通無阻。”
雷冶操心中暗喜,不動聲色道:“多謝龍叔叔。”
※※※
南宮靜等了半晌,龍小寶仍不見醒轉,她心知長留此地,說不得又碰到那個討厭的雷冶操,又不想驚動別人,便獨力攙起龍小寶,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將丈夫弄回臥房。
南宮靜扶著丈夫躺到榻上,剛剛替他脫去布靴,小紅手持托盤,帶著晚膳回到房中。
小紅見到龍小寶安安靜靜的樣子,奇道:“小姐,姑爺怎麼了?”她思及方才情形,仍覺臉上發燙。
南宮靜道:“他喝醉了酒。”
恰好龍小寶翻轉身體,舔動嘴唇,喃喃道:“好酒。”
二女嚇了一跳,南宮靜啐罵道:“不會喝酒還喝,醉死你。”
小紅撲嗤笑出聲來,擺好碗筷,道:“小姐,快來用膳了。”又有些猶豫道:“小姐,要不要叫醒姑爺?”
“不用了,你看他睡得跟個死豬一樣,叫得醒麼?”南宮靜為龍小寶蓋好錦被,便來到桌前,她忙了一日,尚未吃過午飯,是以腹中早饑,吃了幾口,漫不紅心的問道:“怎麼今天公公婆婆沒有來叫我們過去用膳?”
小紅道:“夫人剛剛派人來說,讓小姐和姑爺在房中自行用膳,不用同他們一起了。”
南宮靜柳眉微蹙道:“這是為何?”
小紅輕聲道:“我聽說堡主他們正在招待一位遠來貴客。”
“雷冶操?”南宮靜芳心立時想起此人,暗道李小媛莫非聽了幾位小媽的饞言,要讓自己避嫌?
小紅見南宮靜不語,忍不住問:“小姐,你是不是認得那個貴賓?”
南宮靜不置可否的輕歎一聲,又問道:“小玉呢?我今日一天都未見過她。”
小紅搖頭道:“我也是在早上見過她一次,她此刻大概還在夫人那邊伺候吧?”
南宮靜笑著問:“你和小玉相處得如何?”
小紅道:“尚算不錯吧,不過姑爺好象比較喜歡膩著她一些。”
南宮靜微微笑罵道:“小妮子,還會吃小玉的醋。”
小紅俏臉微紅道:“我哪有?小姐,你別瞎說。”
吃完晚餐,天色已暗,小紅點然四壁巨燭,道:“小姐,我去準備洗輿之具,你先歇息一下。”
“嗯”南宮靜手托香腮側臥榻旁,一如在望月樓般癡癡望著身畔的龍小寶,思緒紛亂。
龍小寶突地反手抱住她,將腦袋深深埋到她懷中,輕輕蹭動。
“小寶,小寶。”南宮靜胸口傳來來陣陣騷癢,羞不可耐,喊了兩聲,才發現龍小寶仍在熟睡。
南宮靜輕歎口氣,掙開丈夫,正欲離床而起,忽聞龍小寶呼道:“姐姐,不要走,不要離開小寶。”
南宮靜靜臥不動,由得龍小寶緊緊抱住自己右臂,垂下螓首,柔聲道:“姐姐不走,姐姐永遠都不會離開小寶的。”
“姐姐…”龍小寶又夢囈半晌,再無動靜。
※※※
次日清晨,南宮靜睜開美目,枕邊人不知去向,不覺嬌呼道:“小紅。”
小紅掀開帳簾,含笑應道:“小姐,你醒了?”
南宮靜揉著被龍小寶枕得已然麻木的玉臂,問道:“小寶人呢?”
小紅搖頭道:“姑爺尚未天明的時候就起床了,我也不知他幹什麼去了?”
南宮靜語帶埋怨道:“你怎麼不叫我?”
小紅道:“我看小姐睡得又香又甜,實在不好驚擾。”
南宮靜正想再說,龍小寶風風火火衝了進來,不由分說,緊緊抱住她,央求道:“姐姐,帶我出去玩好不好?”
“小姐,奴婢去為你準備早餐。”小紅知趣退下。
南宮靜好不容易掙開丈夫,問道:“你想去哪玩?”
龍小寶一臉興奮道:“遊衡山啊。”
南宮靜芳心暗驚:前日為了帶他出內堡,差點跟龍家的鐵衛吵起來,若要出龍吟堡,還不掀起軒瀾大波?
龍小寶道:“姐姐,你還沒到衡山玩過吧?。”
南宮靜道:“姐姐剛來這不久,哪有機會去玩?”
龍小寶又問了一遍:“聽說可好玩啦,我們一起去玩好不好?”
南宮靜為難道:“你爹恐怕不會允許你出堡的。”
龍小寶道:“那天我爸爸也不許我出去,你還不是把我帶出去了?”
南宮靜笑道:“這次可不一樣。”
龍小寶苦著臉道:“有什麼不一樣?”
南宮靜耐心解釋道:“上次怎麼說也在龍吟堡,這次是出龍吟堡,你爹在外麵還落得身受重傷的下場,難道你不想要你的小命了麼?”
龍小寶小聲咕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南宮靜啞然失笑,暗道你不是小孩子是什麼?
龍小寶輕輕擁住南宮靜,哭喪著臉道:“娘子,幫幫忙好不好?”
南宮靜不想跟公公婆婆再過不去,微笑搖頭。
龍小寶軟磨硬泡,招數使盡?見南宮靜仍是不允,氣呼呼道:“你不幫忙,我自己想辦法。”
“你有什麼辦法?”南宮靜剛問出口,龍小寶已然不見蹤影。
南宮靜心下疑惑:龍小寶斷然不會想到去遊衡山,唯一可能是雷冶操鼓吹,她思及此點,芳心一急,洗輿之後,匆匆去尋龍小寶。
※※※
龍小寶思盡辦法,別無良策,便來到內堡門前,對著城樓高喝:“我是少堡主,有事出去,快開門。”
龍家鐵衛在前晚傷亡不少,還未來得及補充,加之還有人要養傷,人手不足,內堡城樓每日僅四名鐵衛值勤,其中便有剛剛加入鐵衛的龍七二。
此刻恰好其他鐵衛皆去用膳,城樓上僅龍七二一人,他不知龍家的秘密,忙道:“少堡主稍侯,屬下這就為你開門。”
龍小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待見龍七二真的去開門,方才回過神,大喜之下,連聲稱謝道:“多謝大哥。”
龍七二道:“少堡主客氣了。”
龍七二開了堡門,恭恭敬敬的送龍小寶出了內堡,過得不久,龍九上得城樓,見龍七二正關堡門,不禁問道:“剛剛何人出去了?”
龍七二道:“九哥,是少堡主。”
“你怎可讓少堡主出去?”龍九神色大變,慌忙向龍躍天稟報去了。
龍七二心中愕然:為何不可讓龍小寶出去?
此時南宮靜不放心龍小寶,趕到此處,問明龍小寶剛剛離堡,亦欲出去。
龍七二可不想再出錯,不卑不吭的道:“少夫人稍侯,待屬下稟明堡主。”
南宮靜心憂丈夫,見自己也在禁足之列,不由怒道:“不讓我出去,我相公出了事唯你是問。”
隨龍九趕來的李小媛恰聞此言,忙道:“靜兒,切莫生氣,他昨日剛進鐵衛,不知者不罪。”
龍七二昨晚見過李小媛,自知是她,揖手道:“屬下拜見夫人。”
李小媛道:“快開門讓少夫人出堡。”
龍七二遵命而行,李小媛對南宮靜低聲叮囑道:“靜兒,你找到小寶後由他在外玩一天,不過莫要出堡,知道嗎?”
“靜兒知道了。”南宮靜應了一句,急急追了出去。
待所有人離去之後,兀自疑惑不解的龍七二向龍九問:“九哥,讓少堡主出堡有何不對麼?”
龍九苦笑道:“若無堡主或堡主夫人的允許,絕對不可放少堡主出內堡,這是鐵衛不成文的一條規矩。”
第04小節
南宮靜出了內堡,顧不得驚世駭俗,展開輕功,向外疾馳。
掠出不遠,南宮靜忽聞一個熟悉的聲音:“娘子。”
南宮靜循聲尋去,隻見龍小寶正興奮的向自己招手,而他身畔,正是龍小寶突發奇想的罪魁禍首——雷冶操,當然,這隻是她的猜測而已。
幸好時值清晨,行人極少,否則聽得龍小寶這般大呼小叫,哪還不上前圍觀,難保不再現前日盛景。
龍小寶快步奔來,張開懷抱,似欲抱住南宮靜,卻見她寒著俏臉,不覺停下,小聲道:“娘子,你也是出來玩的麼?”
南宮靜將丈夫拉到身後,冷冰冰的對雷冶操道:“雷公子,這是準備去哪?”
雷冶操還未說話,龍小寶已先答道:“雷兄準備去衡山遊玩,娘子,你和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雷冶操素來仰慕衡山祝融峰日出之景,心想此次若不覽此美景,無異空手而歸,是以今日天色未亮便已起床,換上一身勁裝,準備停當,意欲登高,孰知時辰太早,無法出堡,捱到現在,被龍小寶撞個正著。
南宮靜見自己所料不差,心中更怒,道:“雷公子,妾身和相公還有要事,不能陪公子閑逛了,告辭。”
雷冶操從頭到尾皆未吭聲,見龍小寶被南宮靜“擄”走,仿若自己似洪水猛獸,不禁苦笑不已。
龍小寶被南宮靜拖出老遠,方才大呼小叫道:“娘子,你拉著我幹嘛?”
南宮靜道:“隨我回家去。”
龍小寶小臉立刻垮了下來,咕噥道:“好不容易才出來一趟,又要回去?”
“這麼大的人了,別就知道玩。”南宮靜見龍小寶一臉苦相,心生不忍,反問道:“那你想去哪?”
“我長這麼大,還沒去衡山玩過呢。”龍小寶慘兮兮的道:“娘子,我們一起去玩好不好?”
南宮靜道:“決計不行。”
龍小寶輕輕抱住她,在她耳邊央道:“就玩一會,好不好?”
此處商鋪林立,行人頗多,見得郎才女貌的二人當街親熱,盡皆瞧來,還好一時尚無人認出二人身份。
南宮靜究竟是名女子,臉皮極薄,大羞之下,推開丈夫,低聲道:“有話回去再說,大庭廣眾的,這個樣子,成何體統?”
龍小寶雖然不知何謂體統,但見南宮靜如此模樣,心中一動,強行將她抱住,嘻嘻笑道:“娘子,你不答應我,我就這個樣子。”
“你…”南宮靜未想龍小寶變得如此潑皮無賴,眾目睽睽之下,隻好點頭應允道:“好吧,相公。”心想有自己看著,自己這個寶貝丈夫應該不會惹出什麼大禍來。
“多謝娘子,娘子真好!”龍小寶毫無顧忌的在南宮靜右頰親了一口。
周遭行人盡皆鼓起掌來,南宮靜俏臉飛紅,不覺將螓首深深藏到丈夫懷中。
※※※
二人買了兩套粗舊布衣,找了一家客棧換上,來到直通衡陽的龍吟堡正門,事到臨頭,龍小寶突然害怕起來,扯扯南宮靜衣袖,低聲問道:“娘子,我們這個樣子,就能混出去嗎?”
南宮靜瞪了他一眼道:“你難道連我也不相信麼?”
龍小寶連連搖頭,不覺倚得南宮靜更近。
許是因為龍吟堡前晚遭襲,外堡堡門守衛極為森嚴,出入皆需盤查詢問,南宮靜見到此景,心中不禁忐忑起來。
還好那些外堡守衛見他們男的俊,女的俏,不似惡人,稍作盤詢,便即放行,讓口出豪言的南宮靜少了一場尷尬。
龍小寶出了龍吟堡,好似脫離牢籠的鳥兒,一路蹦蹦跳跳,嘰嘰喳喳,大呼小叫,語無倫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