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相愛成雲煙12(2 / 3)

我以為他是說容貌,沒想到他說:“雖然她也知道我是個惡貫滿盈的混蛋,但她還是愛我。就像你現在一樣,即使你覺得陳家嚴是錯的,即使你覺得他在犯罪,可你還是愛他。” 還真的是。 我苦笑,這種悲慘的遺傳基因不幸的被我給繼承了。 父親低頭看了看表,說:“一起吃飯吧?” “不用了。”發現時間不對,我急忙站了起來說:“我該回去上班了。” “你不用去找他,他很快就會出現了。” 在我走到門口的時候,父親突然在我背後這樣說,我不得不轉過身來看他,他說的沒錯,我急著要離開確實是想要再去找一下陳家嚴。 我做什麼都逃不過他的雙眼,所以他是孟軍山。 他站起來向我走過來,雙手扶著我的肩膀說:“琪琪,你是我的女兒,唯一的女兒。”他望著我輕輕歎了一口氣,又說:“我不希望你做傻事,是因為我不希望你受到傷害。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他。 畢竟他是我親爹。 畢竟他沒有在我還手無縛雞之力的時候就一手掐死我,也沒有像對待其他那些子女一樣,在他們還沒有來記得看一眼這個世界的時候,就殘忍的剝奪了那些人生的權利。 “我知道。”我拉開門,低聲說了句“再見”,便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間。 電梯門叮一聲開了,我低著頭大步向裏衝,卻正撞上迎麵走出來的人。那人被我猛地一撞,急忙抬手扶住我,喊了一聲:“琪琪,做什麼走得這麼急?”我一抬頭看見是三哥,本來想道歉的話,卻變成了:“請我吃飯。” 那時候的我,真的是餓了。 所以一盤菲力牛排三兩下就被我解決了,我喝了一口紅酒,目光穿過玻璃杯望見三哥在瞧我,於是抹了一下嘴角說:“我臉上有東西麼?” 三哥看著我說:“三爺請你吃飯你為什麼不去?非要把竹杠敲在我頭上。” 我嘿嘿笑了一下,放下杯子說:“你知道我不喜歡和他一起吃飯。” “你是他女兒……” “三哥,”我打斷三哥,雖然有點不禮貌,但我還是說:“你覺得爸爸是個怎樣的人?” 三哥楞了一下,顯然他也知道隨便評論自己的老板是不明智的行為,尤其還是當著老板女兒的麵。 我也不勉強他,隻是說:“如果他在年輕二十歲,你說會不會有很多女孩子迷上他?” 三哥笑起來:“現在也有大把年輕女孩子追著他跑。” 我嘴角的弧度漸漸沒有笑意,手指慢慢地轉動著杯子。 “可是,如果愛上那樣一個人,應該會很悲慘吧。” 三哥不解地看我,臉色微微一變,忽然抓住我的手說:“琪琪,你……”我一看他眼睛就知道他想歪了,三哥這個人手腳是都很好用,腦子就有點不太好使。很容易一不小心就走進死胡同,還覺得那是唯一的光明之路。 “我是說我媽媽。”我抽回手,他鬆了一口氣。“她當年愛上爸爸的時候,大概不會知道自己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母親的事我多是聽父親說的。 據她說母親本是個名門淑媛,有大把美好前途,卻因為愛上父親這樣的混蛋淪落得前途金輝,被斷絕父女關係,掃地出門。然而父親卻隻是一心想著他的事業,冷落了母親,母親生下了我,卻連一麵都沒有來得及看,就離開了這個世界。 我雖然沒有大把美好前途可以毀,但我卻也不想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 三哥不知道我在想什麼,隻是看著我說:“琪琪,你是沒吃飽麼?” 我於是又趁火打劫的打包了兩份牛排回家。 等我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得七七八八,高天明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如我所料基本上整個屋子亂得像是被打劫過了一樣。我還沒進門,高天明突然一個抱枕扔了過來,雖然我側身躲了一下,但不知道是我太累了還是動作實在不靈活,枕頭還是不偏不倚地正打在了我的側臉上,手裏的兩份牛排掉在地上。 大概是沒料到會打中,高天明蹭一下子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我一聲不吭地撿起來地上的枕頭,順手把牛排也塞給他,然後就抱著枕頭靠在沙發上不動了。 高天明看了看手裏的打包盒,又看看我,突然說:“你病了?” 不要咒我。我橫他一眼。我不想告訴今天所發生的一切,我也不想跟他說將來可能會發生事情。這個小少爺無憂無慮的生活也許很快就要結束了,但我卻不希望我是斬斷他幸福生活的劊子手。 “那你傻了,打你幹嘛不躲。”他走過來扳過我的臉來看了看,說:“都紅了。” “知道,我回頭會跟你算賬的。”我有氣無力地推開他的手,繼續趴著。 “喂,”他忽然一把將我拽起來說:“你在外麵吃好了就打包給我,你以為我是你的狗啊。我不要吃這種冷冰冰的東西。”他順手就把牛排扔在桌子上,三哥看見了一定會心疼的。 “那我給熱熱?”我好脾氣地說,畢竟浪費這麼好的牛排太可惜了。 他拽住我伸出去拿牛排的手說:“陪我出去吃。” 我被他向前拖了兩步,不情願地說:“可是我吃過了啊。” “多吃一頓又不會死。”他打量我說:“你看你瘦的,前後都沒有了。” 你才前後都沒有了呢。我狠狠瞪他,心想反正這時候餐廳多都關門了,就陪他出去轉一圈讓他死了心。誰知道少爺就是少爺,四周轉了一圈沒有吃的,他就一抬手招來計程車去了廟街吃排檔,計程車費還是算在我頭上。 我有些驚訝他怎麼能知道這種吃飯的地方,看他一身阿瑪尼坐在沾滿油膩的板凳上,真的心疼死我了。 老板娘火燒眉毛地趕來點菜上菜,我看他拿了筷子就要吃,急忙一把奪過去在茶杯裏洗了洗遞給他,高天明楞了一下,我一把將筷子塞進他手裏說:“還以為你真的會吃夜排檔呢。” “在雜誌上看見的嘛。”他嘟囔了一句。 我想起他百無聊賴蹲在家裏就是翻雜誌,大概籌劃著要來吃這家煲仔飯很久了,今天算是給他逮到機會了。 吃完第二頓晚飯之後,我們從廟街一路走出來,看到對街的甜品屋還開著門,高天明又拉著我進去買了兩份楊枝甘露,他正要抬手攔車,我急忙攔住他說:“少爺,我撐死了,讓我走走吧,我需要消化一下才能吃得下這份楊枝甘露。” 他瞪大眼睛看我說:“四五條街,怎麼走啊?” 我不由分說地拉著他就走。 臨近淩晨時分,聒噪的一切都已遠去,沒有行人,車都少得可憐,仿佛一座空城。 我們生活的這座城市實在是反複無常。時而喧鬧時而寂靜。金融海嘯時,它卷著浪花將一切的繁華絢爛撲滅,像是在警戒所有集聚如此的人類它也是有脾氣的。我總是想著,有一天我也要舍它而去,去一座真正的“死城”安靜的生活。 忘記一切,舍棄一切,隻是做一個普通的微小的存在。 不是孟琪琪,不是孟軍山的女兒,不是東亞銀行的行政助理,不會遇見陳家嚴。 然而,我終於舍不下這城市的點滴。 如同我真切的想要離開這座城市一樣,我也曾真心的想要遠離一切紛爭,卻沒曾想到會這樣身不由己的深陷其中。我眼前的這個男子,就像是海嘯來前的海浪一樣,平靜的行在我的身前,或許他也不知道,但我卻知道,他終將會將我卷入不可思議的巨浪中去。 我們在街心花園的秋千上坐了下來,我打開那盒化得差不多的楊枝甘露,正要用勺子挖著吃,突然勺子被高天明奪走了。 “喂。”我冒火的一把搶回來,說:“幹嘛搶我的勺子。” “你不是吃不下嘛,我剛才忘記拿了。”他又搶回去。 我伸手要搶回來,他卻已經把勺子塞進嘴裏,真是惡人先下手啊。 “混蛋。”我低低罵了一句,忽然想到高先生今早同我說的話,於是看他說:“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家?” “回家?”他那個表情一看就是在我這裏住得太舒服了,完全把回家這事兒給忘得一幹二淨了。 “不是說好住幾天就回去的嘛。”而且愛愛也快要回來了。 “嗯……”高天明含糊地應著說:“過幾天吧。” “過幾天啊?” “我怎麼知道我爸氣消了沒,萬一我回去他又把我趕出來怎麼辦?”他看著我,突然笑了一下說:“那我不是還得回來你這裏住?” “你這麼個大男人不會自己找房子找工作啊。”我蹭地站起來,指著他說:“你看看你,二十幾歲的人了,整天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出門就知道打車,吃飯隻知道刷卡,你說你離開了你爸爸你還能幹什麼……” 高天明被我一陣數落,突然跳起來喝止我說:“喂,你夠了。那你呢!你哪裏像個女人了,凶巴巴跟個男人一樣,論長相沒長相的,論身材你前後都沒有,也不知道誰會看上你。” “要你管!”我惱火地一腳把他從秋千架上踹了下去,扭頭就走。 高天明忙不迭追了上去,一疊聲的問我:“生氣了?生氣了?真的生氣了?” 我懶得答他,我想反正高天明很快會發現有比我是否生氣可能會將他掃地出門更嚴峻的問題在等著他。但是那個時候,那家夥真的像個傻瓜一樣,一直在追著我問:“生氣了嘛?生氣了?真的生氣了?”